摘 要:金上京路是女真族发祥地。女真族姓氏的分化、婚姻家庭的演变,以及人口的生产与迁移,都对金朝社会发展与稳定,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上京路的自然经济环境、女真族发动伐辽灭宋战争以及人口迁移,对金代上京路姓氏、婚姻家庭与人口,产生了重要的影响。金代上京路姓氏、婚姻家庭及人口,在金朝社会发展中占有重要的历史地位。
关键词:金上京路;姓氏;婚姻家庭;人口
中图分类号:K24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19)04 — 0005 — 05
上京路是女真族的发祥地,女真人的姓氏,大多源于上京路各部所居之地。“金有天下,诸部各以居地为姓。”①上京路姓氏、婚姻家庭与人口的变化,对女真族社会发展,特别是灭辽伐宋、入主中原,建立大金帝国,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现对金代上京路姓氏、婚姻家庭与人口,简要考述。
一、金代上京路女真族的姓氏
女真族姓氏的产生,是从金代上京路开始的。随着女真族政权的建立,姓氏逐渐分化。女真族姓氏的分化,与女真人自觉汉化,及其民族融合是分不开的。女真人姓氏的分化,是完颜部逐渐接纳渤海、契丹等部族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在女真文字制定之前,没有女真姓氏记载。早在隋唐时期,始见“渤海粟末靺鞨附高丽,姓大氏。”②这是女真人最早的姓氏记载,后来随着女真族的扩张,姓氏也逐渐增多,这是女真人姓氏分化演变的一个特色。
(一)女真族的姓氏基础
女真人原先没有姓氏,女真人的姓氏源于渤海人的姓氏。据洪皓《松漠纪闻》记:“其王旧以大为姓,姓曰高、张、杨、窦、乌、李,不过数种。”③在金代,入女真的渤海人有三大家族,分别为大氏、李氏、张氏。大氏是渤海国皇族,辽灭渤海以后,大氏仍为豪门显贵。金代“大氏”曾出大药师奴、大家奴、大皋等人物,其代表人物大皋(挞不野),其先辽阳人,金攻破宁江州,他被金太祖收养,授猛安,兼同知东京留守事。后以军功起家,在伐辽战争中,面对二十万辽军,他以“丈夫不得一决胜负尚何为,”④率领本部兵马,英勇善战,杀敌数百人。天会四年(1126年),挞不野被任命为都统领渤海八猛安,到海陵王时期,官至太傅,领三省事。他的三个女儿都是皇妃。
李氏的代表是李石,他不仅是世宗母亲贞懿皇后的弟弟,又是世宗元妃的父亲,既是世宗的亲舅舅也是世宗的岳父。张氏的代表人物是张浩及其子张汝弼和侄汝霖。张浩,字浩然,渤海人,天辅中,为承应御前文字。天会八年(1130年),赐进士及第。天眷二年(1139年),参预详定内外仪式,迁礼部尚书,行六部事。海陵王继位后,为参知政事,后来提升为尚书右丞。天德三年(1151年),主持扩建燕京及宫殿。贞元元年(1153年)金迁都燕京,改平章政事,寻改左丞相。正隆三年(1158年),又主持营建汴京,拜太傅、尚书令,进封秦国公。正隆元年,海陵王南侵,留治尚书省事。大定二年(1162年),为太师、尚书令,封南阳郡王。这些渤海贵族姓氏,对后来女真人姓氏产生了重要影响。也有一些女真人,效仿渤海人,以大、李、高、张、王等为姓氏。
(二)女真人的姓氏分化
女真族姓氏主要分为“白号”与“黑号”两种,也就是《金史》中,最初的两大氏族集团。随着女真族社会的发展,姓氏逐渐分化、组合为完颜、徒单、乌古论、蒲察四个大支系,共四十七部。《金史·百官志》记载:“凡白号之姓,完颜、温迪罕、夹谷、陁满(驰满)、僕散、术虎、移剌答、斡勒、斡准、把、阿不罕、卓鲁、回特、黑罕、会兰、氿谷、塞蒲里、吾古孙、石敦、卓陀、阿斯准、匹独思、潘术古、谙石剌、石古苦、缀罕、光吉剌,皆封金源郡;裴满、徒单、温敦、兀林塔、阿典、纥石烈、纳兰、孛术鲁、阿勒根、纳合、石盏、蒲鲜、古里甲、阿迭、聂摸栾、抹然、纳坦、兀撒惹、阿鲜、把古、温古孙、耨盌、撒合烈、吾塞、和速嘉、能偃、阿里班、兀里坦、聂散、蒲速烈,皆封广平郡;吾古论(乌古伦)、兀颜(乌延)、女奚烈、独吉、黄掴、颜盏、尼厖窟(泥庞古)、拓特、盍散、撒荅牙、阿速、撒划、准土谷、纳谋鲁、业速布、安煦烈、爱申、拿可、贵益昆、温撒、梭罕、霍域,皆封陇西群。”①白号之姓中的完颜氏,因是皇族的缘故而成为国姓。女真族深受汉文化影响,在确定姓氏上自觉汉化,根据汉字音韵反切法,“完颜”二字急读可为“王”,这样既符合“帝王之王”,又符合音韵习惯,因此有很多完颜氏后来改姓“王”。《金史·百官志》记载:“黑号之姓,唐括、(旧作同古)、蒲察、术甲、蒙古、蒲速、粘割、奥屯、斜卯、准葛、谙蛰、独虎、术鲁、磨辇、益辇、帖暖、苏孛辇皆封彭城郡。”②黑号之姓多不是女真本姓,是逐渐融入到女真中的其他姓氏。如唐括氏是遼朝迁西夏党项人于辽国东边,为了防御女真西侵,安排党项人与女真人杂居,以监视女真人的活动。由于东迁的党项人,与女真人生活在一个区域内,使得党项人逐渐融入到女真社会之中,党项融入到女真社会,姓氏即为女真唐括部。
《金史》记载的女真姓氏,总共有99个,后人在金代碑刻墓志中又发现10个,至今可知金代女真人姓氏有109个姓。研究发现,女真人改汉姓者有59个。例如完颜氏改汉姓王之外,还有改汪、完、鄢、宛;徒单氏改汉姓杜、单;乌古伦改汉姓刘、商;蒲察氏改汉姓李;乌林答氏改汉姓蔡;奥屯氏改汉姓曹;乌延氏改汉姓朱;温敦氏改汉姓空;夹古,辽代称“加古”、明代称“夹温”,清称“觉罗氏”,后改汉姓仝、佟、童。金启孮《爱新觉罗姓氏之迷》说:“爱新觉罗、伊尔根觉罗、西林觉罗、舒舒觉罗、通颜觉罗、阿吟觉罗氏,实即金代的交鲁氏。”③赵阿平认为,满族钮祜禄氏起源于对狼的图腾崇拜,此为狩猎生计的印证。各个时期,这一姓氏的发音有所变化,辽代称“敌烈氏”,金代称“女奚烈氏”,元代称“亦乞烈氏”,明代称“钮祜禄氏”。后受汉文化影响,改汉姓为“钮”、“郎”二姓。④
在金代女真姓氏中,往往是在女真姓氏后边,将原先的女真名改成汉名。姓是女真姓名字是汉名。如完颜宗敏,是金太祖阿骨打元妃乌古论氏所生,女真名阿鲁补,后改汉名宗敏;完颜兖,女真名梧桐,后改汉名兖。完颜昂女真族名奔睹后取汉名昂。夹谷清臣,金上京胡里改路桓笃人,女真名阿不沙,汉名清臣;仆散忠义,上京路人,女真名乌者,汉名忠义;仆散揆,上京路人,女真名临喜,改汉名揆;徒单镒,上京路人,原名按出,改汉名镒;仆散安贞,上京路人。原名阿海,改汉名安贞。
金代上京路女真姓氏,有很多是以所在的部为姓氏。如裴满达女真名忽挞,就是以裴满部为姓氏的。裴满,亦作裴磨中、排磨中、排蛮、排门异、婆由懑,是金代女真重要部落和姓氏之一,属金代贵族白号之姓,入中原后,译汉姓为麻。其旧居婆多退水(阿什河东北蜚克图河)。徒单恭女真名斜也,以徒单部为姓。徒单,亦作徒丹,是金代女真重要部落之一,分布地域很广,主要分布于活刺温水(今呼兰河)、按出虎(今阿什河)、速苏海水(今黑龙江尚志马延镇东南苇河、亮河一带)等地域,属于金代贵族白号之姓。徒单部因部众庞大分散,乃分两大体系,入中原后,译汉姓杜氏、单氏。唐括辩,女真名斡骨剌,唐括部人,以部为姓,后改汉名辩。唐括,亦作唐古、唐适、同古等。女真重要部落和姓氏之一,属于金朝贵族黑号之姓。
二、金代上京路女真人的婚姻与家庭
上京路女真人的婚姻家庭很有特色。婚姻家庭,经过了从原始氏族社会向封建社会的过渡。建国前女真族生产力发展水平较低,婚姻家庭习俗保留了许多原始氏族时期的婚俗。建国后,女真贵族自觉汉化,使女真族婚姻家庭,改变了原有的传统习俗。一方面由于家庭成员发生变化,使以血缘为纽带的家庭解体,另一方面,由于婚姻对象扩展,促进了民族融合与发展。
(一)上京路女真人的婚姻
金朝建国前女真人的婚姻,由于受生产力发展水平和地理环境等因素影响,保留了许多原始氏族婚姻习俗,如同姓不能通婚的习俗。自昭祖石鲁以后,完颜氏贵族皆与异姓通婚。由于政治的需要和旧俗的影响,完颜部与外族通婚,形成了较为稳固的联姻部族。对于女真人的婚姻关系,史籍记载最多的是皇室贵族婚姻。《金史·后妃传》记载:“国朝故事,皆徒单、唐括、蒲察、弩懒、仆散、纥石烈、乌林答、乌古论诸部部长之家,世为婚姻,”⑤金朝皇室贵族联姻即使有这样稳固的联姻部族,还是有所限制的,即所谓“婚姻有恒族,后不娶庶族”⑥。到了金朝入主中原以后,才逐渐突破了这些联姻限制。渤海人的大氏、契丹人的耶律氏、汉人的刘氏等都有人被纳入后宫。等到后来女真人嫁给汉人,汉人嫁给女真人的也就逐渐增多了,在客观上促进了女真族和其他民族的融合。
女真人的婚姻较多地保留金朝建国前原始氏族制残余,在婚姻缔结方面姑舅表亲相当普遍。择偶方式既可青年男女自行恋爱,也可长辈代为选择。一般来说贵族子弟的婚姻与政治财产关系密切,多由长辈决定,贫苦人家的子女,在配偶的选择上则享有较多的自主权。
《三朝北盟会编》记载:“其婚嫁,富者则以牛马为币,贫者则以女年,及笄行歌于途。其歌也,乃自叙家世、妇工容色、以伸求侣之意。听者有未娶欲纳者,即携而归之。后方具礼谐女来家,以告父母。”⑦这则史料是对女真人婚姻缔结生动的描写,分别介绍了贫富不同家庭,青年男女求偶的方式。
洪皓在《松漠纪闻》说:“婿纳币,皆先期拜门,亲属偕行,以酒饮往,少者十余车,多者十倍。……妇家无大小皆坐炕上,婿党罗拜其下,谓之男下女。礼毕,婿牵马百匹,少者十匹,陈其前。妇翁选子姓之别马者视之。塞痕(好)则留,辣辣(不好)则退也。留者不过什二三,或皆不中选,虽婿所乘,亦以充数。大抵以留马少为耻。女者亦视其数而厚薄之。一马则报衣一袭。婿皆親迎。既成婚,留妇氏执仆隶役,虽行酒进食,皆躬亲之。三年然后以妇归。妇氏用奴婢数十户,牛马十数群。每群九牸一牡以资遗之。”①这是洪皓对熟女真婚姻的描述。洪皓还在《松漠纪闻》中,记载了乌惹女子择偶的生动场面:“契丹、女真贵族子弟及富家儿,月夕备酒,则相率携尊驰马欢饮其地。妇女闻其至,多聚欢之。间令侍坐,与之酒则饮,亦有起舞歌讴以侑觞者。邂逅相契,调谑皆不问。留数月,有子,始具荣食、酒数车归宁,谓之拜门,因执子婿之礼。其俗谓男女自谋胜于纳币婚者。”②
在女真人的婚约中,指腹婚的现象比较常见。《松漠纪闻》记载:“金国旧俗,多指腹为婚姻。”③双方父母在子女出生之前,就决定结成亲家。小孩降生后,如果为异性,即结为夫妇,如果为同性,则拜为义兄弟或姐妹。《大金国志》记载:“虽贵贱殊隔,亦不可谕”④。指腹为婚这种缔结婚约方式,往往成为两个家庭之间,为了加强友情的一种方式。
女真人婚姻中存在聘礼,这种聘礼与后来的买卖婚姻,以及婚姻中的彩礼是有区别的。金初,女真处于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阶段。女真婚姻关系,带有奴隶社会色彩。上京路女真人的婚姻,处在从妻居向从夫居的过渡。聘礼是作为赔偿女方氏族损失的一种代价,一般是男子成婚后,需住在女方家侍奉岳父岳母,从事各种劳作,甚至“行酒进食皆躬亲之”。⑤结婚满三年后,男方携妻回到男方家里,女方则以奴隶、牛马相赠。这种从妻居的形式,在女真族婚姻关系当中,时有出现,被保留下来。女真人婚姻的聘礼与回赠,除了男女双方经济原因外,也是双方显示财富的方式。金朝后期,这种攀比财富、讲究排场的现象愈演愈烈,以致朝廷用行政手段加以约束。到了晚期,受汉文化影响,从妻居的婚姻方式,基本不存在了。
在女真人婚姻中,有收继婚、偷婚和抢婚等形式。收继婚是女真人原始婚姻习俗残余的表现,金初上京路这种婚姻现象普遍存在。《三朝北盟会编》记载:“父死则妻其母,兄死则妻其嫂,叔伯死则侄亦如之,故无论贵贱,人有数妻。”⑥《金史·后妃传》记载:“旧俗,妇女寡居,家族接继之。”⑦这种婚姻习俗,其目的是保证家庭财产不外流。因此,女真这种收继后母、寡嫂、抚养父兄的遗孤,是族中男子的权利和义务。入主中原后,与汉族杂居,随着女真人的汉化,收继婚现象逐渐少了。
在女真人的婚姻中,有偷婚和抢婚传统婚姻习俗。婚姻自主的男女,“亦有先与室女,私约至期而窃,去者女愿留则听之,自契丹以来皆然。”⑧这种偷婚形式,反映了女真人原始婚姻残余的存在。抢婚是女真贵族,暴力获取女子的行为。例如金灭北宋后,强纳宋皇室妃嫔和宗室女子,就属于抢婚形式。金朝统治者为了减少民族间的矛盾与隔阂,曾经鼓励女真人与契丹人、渤海人、汉人通婚,这种择偶对象的改变,促进了各民族之间的融合。
(二)金代上京路女真人的家庭
家庭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结成的最基本生产生活单位。家庭的基本成员,是由一对夫妇及其子女组成。一般的情况下,家庭有二代家庭和三代人家庭,即由父母和子女组成的二代家庭和祖孙三代组成的三代家庭,也有四代家庭,五代家庭很少。金建国前,主要是直系血缘关系的小家庭类型。《金史·世纪》记载:“生女真之俗,生子年长即异居。”⑨女真族男子长大后,一般都与父母分开独居。《金史·世纪》载:“金之始祖函普,初从高丽来,年已六十余矣。兄阿古乃好佛,留高丽不肯从,曰:后世子孙必有能相聚者,吾不能去也。独与弟保活里俱。始祖居完颜部仆干水之涯,保活里居耶懒。其后胡土门以曷苏馆归太祖,自言其祖兄弟三人相别而去,盖自谓阿古乃之后。”?輥?輮?訛在以血缘为纽带的家,也有兄弟同居构成的家庭。同书还记载:“景祖九子,元配唐括氏生劾者,次世祖,次劾孙,次肃宗,次穆宗。及当异居,景祖曰:劾者柔和,可治家务。劾里钵有器量智识,何事不成。劾孙亦柔善人耳。乃命劾者与世祖同居,劾孙与肃宗同居。”?輥?輯?訛女真族这种小家庭,随着女真族建国发生了变化,这种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组成的家庭逐渐解体。金朝统治者为了提高女真族家庭的社会地位,以女真族300户,设为1谋克,10谋克为1猛安,这样就使女真族家庭,以部族的形式存在。金灭辽和北宋后,把俘获的契丹人、汉人分配女真家庭担任奴隶,这些被俘获的契丹人、汉人成为女真人家庭的附属,这样就使女真族家庭成分复杂了,打破了原先以血缘为纽带的家庭,家庭成员中出现了不同的民族,形成了同居大家庭。
金朝统治者根据每个家庭田地、房舍以及牲畜和人丁多少,把家庭划分为户等。金朝家庭的户等制度,是延续辽朝户等制度,实质是根据每个家庭的贫富差距来确定户等。金朝采取通检推排的方法,按每个家庭财产的多少和人口数量划等级。《金史·食货志》记载:“(大定二十年),止验财产多寡,分为四等,置籍以科差,庶得均也。”?輥?輰?訛金朝对家庭划分的户等,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发生了变化。《金史·食货志》记载:“(大定二十二年)推贫富、验土地、牛具 、奴婢之数,分为上中下三等,”?輥?輱?訛由原来划分的四等改为三等。尽管制定了以财产和人口多少这一标准来划分,但是对女真族还是有特权的。金世宗认为“猛安谋克户差发不均,皆自谋克内之,暗者惟胥吏之言是从,轻重不一。自窝斡叛后,贫富反复,今当籍其夹户,推其家赀,傥有军役庶可均也。”右丞相克宁、平章政事安礼,枢密副使宗尹等都说:“女真人除猛安谋克仆从差使,余无差役。今不推奴婢孳畜、地土数目,止验产业科差为便。”?輥?輲?訛从此,女真族家庭的特权阶层就不那么明显了,对“汉人家庭和女真人家庭划分户等都要按照家资”?輥?輳?訛来划分。汉人家庭主要依据“田园、屋舍、车马、牛羊、树艺之数,及藏镪多寡”①来划分。女真人家庭主要是以土地、牛具和奴婢的多少来划分的。《金史·食货志》记载:“括其奴婢之数,则贫富自见,缓急有事科差,与一例科差者不同。请俟农隙,拘括地土牛具之数。”②金朝以家资多少来划分户等,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税收。到了金世宗后期,有的家庭贫富情况发生了变化,这样金朝采取分地区、分民族省份,来确定户等了。原有的户等制度,逐渐被新的通检推排制度所代替,《金史·食货志》记载:“止随物推收,析户异居者许令别籍,户绝及困若者减免,新强者详审增之,止当从实,不必敷足元数。”③这样到了金后期,户等制度也就逐渐失去了原来的意义了。
上京路女真族家庭中,父亲或丈夫是家长,家庭成员有妻妾、子女。父亲或丈夫是一家之长,具有一定的特权。首先表现在对妻子的特权,《金史》载:“辽使同幹来伐五国蒲聂部,景祖使后与劾孙为质于拔乙门。”可见妇女在家庭成员中,绝对听从丈夫的。其次表现在父亲对子女和族人的监护权。世祖病重间,嘱咐穆宗照顾好阿骨打。《金史·太祖纪》记载:“乌雅束柔善,唯此子足了契丹事。穆宗亦雅重太祖,出入必俱。太祖远出而归,穆宗必亲迓之。”④女真族是一夫多妻制,《松漠纪闻》载:“女真诸国皆有女倡,而其良人皆有小妇、侍婢”⑤。《大金国志》載:“无论贵贱,人有数妻。”⑥这就造成了妇女的地位较为低下。《金史·世宗纪》记载:“自古兄弟之际,多音妻妾离间,以致相违。且妻者乃外属耳,可比兄弟之亲呼。若妻言是听,而兄弟相违,甚非理也。”⑦不把妻妾当家里人看待,认为妻妾是外人,可见妇女在家庭中的地位是很低下的。妇女在家庭中的地位,随着孩子的出生有所变化。妇女成为母亲、婆婆之后,地位开始逐渐高起来,年长的妇女在家庭中的地位特别高。如金景祖昭肃皇后唐括氏,在完颜家族中的地位就特别高。《金史·后妃传》记载:“世祖兄弟凡用兵,皆禀于后而后行,胜负皆有惩劝。”⑧在家庭中,妻的地位高于妾。这一点,从妻妾生子的地位就可以看出来。妻子生子称嫡子,侧室和妾生子称庶子。嫡子与庶子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嫡子有绝对的继承权,而庶子相对没有继承权。《松漠纪闻》记载:“自固碖以下,皆为奴婢。”⑨“固碖即宗干,太祖庶长子,海陵王完颜亮的生父。”?輥?輮?訛金太宗吴乞买卒时,完颜宗干虽是太祖长子,但因为是庶子而没能继承皇位,而由太祖嫡孙完颜亶即皇帝位。从正妻所生嫡子和非正妻所生庶子的社会地位来看,女真族正妻与非正妻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金史·后妃传》记载:“徒单太后生日,酒酣,大氏起为寿。徒单方与坐客语,大氏跽者久之,海陵怒而出。明日,召诸公主宗妇与太后语者皆杖之。大氏以为不可。海陵曰:今日之事,岂能尙如前日邪。”?輥?輯?訛由此可见,在女真人的传统观念里,嫡庶地位差异是很大的。在家庭子女成员中,一般的也是有父从父,无父从兄。长子继承父亲担任家长,对兄妹有监护的责任。
三、金代上京路人口的变化
上京路是金源内地、女真族发祥地。金初,女真族人口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展。由于金朝建国前,上京路很多地方没有正式建置,没有户籍,人口资料很少,致使金初上京路人口情况难以了解。金代上京路到底有多少人?人口分布情况如何?这些问题目前靠仅有的史料很难清楚,研究者只是大概地推测。金朝在伐辽灭宋战争中,不断迁移猛安谋克户,到新占领的辽宋地区,使上京路人口减少。与此同时,金朝也将在战争中俘获的辽宋人口,迁往上京路,以实金源内地。金初统治者在上京路实行双向人口迁移,也没能使上京路人口增加。在海陵王迁都燕京后,上京路人口急剧减少。世宗、金章宗时,上京路人口虽有所恢复,但总量还是发展缓慢。金朝末年,蒙古军入侵及耶律留哥起义,蒲鲜万奴割据自立等,上京路处于战乱,许多城镇成为废墟,人口发展遭到严重破坏。
(一)金初上京路人口分布
上京路地域辽阔,是金十九路中最大、最北的一个路,辖境除今黑龙江省全境外,还包括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今俄罗斯广大土地,以及今吉林大部地区和朝鲜咸镜南道部分地区。《金史·地理志》载:“上京路,即海古之地,金之旧土也。……天眷元年(1138年)号上京。海陵贞元元年(1153年)迁都于燕(今北京),削上京之号,止称会宁府……大定十三年(1173年)七月,复为上京。……府一,领节镇四,防御一,县六,镇一。”?輥?輰?訛这则史料记载的领四节镇,与历史事实不太一致。有学者对其提出疑问,认为“上京路条下的5路1个统军司不符合这个条件,一府三州也不完全符合这个条件。”?輥?輱?訛这属于历史地理研究范畴,此处存疑待以后研究。这里只对上京路条下所列府、路、州、县人口进行介绍。上京路地域辽阔,境内有生女真居住地,如蒲与路、胡里改路、合懒路、恤品路,居住猛安谋克户。也有灭辽战争中获得的新国土,如肇州、隆州、信州,这里女真人与渤海人、契丹人、汉人杂居。金朝根据这样一个人口居住状况,在女真人集中居住的地方实行猛安谋克制,在新占领辽国地方和女真人与渤海、契丹、汉人杂居的地方实行府州县制。实行猛安谋克制的地方户籍称猛安谋克户,实行州县制的地方户籍称府州县户。
会宁府是金初国都,是金初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聚居着女真、渤海、契丹、汉人等大量人口,《金史·地理志》载:“会宁府……,户三万一千二百七十。”?輥?輲?訛在会宁府条下列的会宁县(倚)、曲江、宜春,这三个县没有人口数量记载,看来会宁府条所记载的户数,当包括这三个县的户数。《金史·地理志》记载:“肇州……,户五千三百七十五。”《金史·地理志》记载:“隆州……,户一万一百八十。”①《金史·地理志》记载:“信州……,户七千三百五十九。县一:武昌,……,镇一,八十户。”②以上《金史·地理志》记载的上京路府州县总计府州县户为54,264户,从《金史·地理志》内容来看,应该是金世宗大定以后,金宣宗贞祐二年以前的户数。至于金代上京路所辖的蒲与、胡里改、合懒、恤品、曷苏馆等5路户数,《金史·地理志》没有记载,但在《金史·食货志》里记载了金代上京路猛安谋克户数。《金史·食货志》记载:“(明昌)四年十月,尚书省奏:今上京、蒲与、速频、曷懒、胡里改等路,猛安谋克民户计一十七万六千有余,”③虽然《金史·地理志》和《金史·食货志》记载前后时间相差15年,但从章宗明昌四年到宣宗二年,金代上京路没有象金初那样,发生大规模的战争和人口迁移,因此,金代上京路人口的发展还是相对稳定的。从《金史·食货志》记载:“明昌元年,……奏天下户六百九十三万九千,……泰和七年十二月,奏天下户七百六十八万四千四百三十八,”④这一记载来看,明昌元年到泰和七年,前后18年里人口增长745 438户,平均每年增长41 413户,增长率为5.55%。如果按照这个增长比例算,《金史·食货志》记载的金代上京路猛安谋克176 000余户,从明昌四年到贞祐二年,平均每年增长9 768户,前后15年时间里,人口户数增长了146 520户,到《金史·地理志》记载贞祐二年府州县户数时,金代上京路猛安谋克户大致应该为322 520户。如果把府州县54 264户,与猛安謀克户合在一起,金代上京路人口宗总户数应为376 784户。
以明昌元年正月“奏天下户六百九十三万九千,口四千五百四十四万七千九百,”⑤可知每户平均人口为6.549人;以泰和七年十二月“奏天下户七百六十八万四千四百三十八,口四千五百八十一万六千七十九。”⑥可知平均每户人口为5.692人。两次金代家庭人口平均数应为6.12人,一般是六七口之家。这样也就可以算出金代上京路猛安谋克户的总人口约为1973 822人;府州县户的总人口约为332 096人,合计总人口2305 918人。从以上所得金代上京路人口分布情况来看,金代上京路女真猛安谋克户人口,占金代上京路总人口的85.6%。从中可以看出,金代上京路作为女真族发祥地,虽然金朝采用双向人口迁移政策,但到了金代中后期,女真人、渤海人、契丹人、汉人都眷恋故土,大都陆续返回各自的故乡。女真人返回故乡上京路,使上京路猛安谋克户增多,汉人也返回中原,使府州县户减少,这也揭示了人们反对战争,向往和平,追求安定的生活环境。
(二)金代上京路人口的迁移与变化
一般情况下,随着社会的发展,人口呈发展的势头。金初上京路人口数量,呈下降趋势,从太祖至海陵王末年,上京路人口数量急剧下降。其原因是金对辽、宋发动战争的结果。金代上京路人口下降,大致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金军伐辽灭宋时期,自阿骨打起义至熙宗皇统二年(1142年)“绍兴和议”止,为金代上京路人口迅速下降。在这段时间里,金军不断发动大规模战争,使金代上京路的人口锐减。第二阶段从皇统二年至大定元年(1161年),由于金源内地猛安谋克南迁中原,及海陵王南侵,再次使金代上京路人口下降。
金代上京路人口的变化,随着海陵王迁都,政治中心南移,其人口也发生了重大变化。历史上人口数量的增减、空间分布的变化,与政治中心的迁移,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金代上京路人口数量的变化,与女真族入主中原,迁上京路猛安谋克于中原,以及海陵王迁都燕京等都有着直接的关系。由于战争的原因,使得金代上京路人口,在数量上逐渐减少。从1115-1186年70余年的时间里,金代上京路地区的人口迁徙一直没有停止。金代上京路人口的迁徙,主要有两种迁移方式,一是內迁即“实上京”拱卫,充实上京路,使金代上京路人口增加;二是由于政治、军事的原因外迁,使金代上京路人口减少。金代上京路是金朝的大后方,女真族统治者为了加强这里的政治、经济实力,在金太祖、金太宗、金熙宗时期,金代上京路地区始终是金朝重点经营的地方,将伐辽灭宋所得人口迁往上京地区。海陵王迁都燕京后,上京路地区人口开始大量外迁,不但将女真族猛安谋克户外迁中原地区,而且其他如渤海、契丹等人口也纷纷外迁,上京路人口大量减少。金代上京路人口大量外迁,始于天会四年(1126年),三上次男依据《金史·食货志》考证,上京路大约有十二个猛安的女真人被移往华北。海陵王迁都后,担心“上京宗室起而图之,故不问疏近,并徙之南。”⑦这种大规模南迁,造成上京路人口急剧下降。金朝对上京路采取双向移民政策,一方面将居住在上京路的女真、契丹、渤海等人口,迁移到中原地区;另一方面,又将从宋朝掳掠来的汉人口,迁到上京路地区。这种对流迁移,形成了上京路各民族杂居的局面,客观上促进了民族融合。
金世宗、章宗时期,金朝总的人口呈发展势头。从世宗时期开始,金代上京路的人口开始发展。“世宗久典外郡,明祸乱之故,知吏治之得失。即位五载,而南北讲好,与民休。”⑧促进了金代上京路人口的发展。金代上京路因金世宗采取修生养息,与南宋停战,以及世宗恢复上京路建置,重视金源地区的发展,这些举措使金代上京路人口,从一直以来的下降态势,转变为上升态势。
金章宗“承世宗治平日久,宇内小康,乃正礼乐,修刑法、定官制,典章文物粲然成一代治规。又数问群臣汉臣宣综核名实、唐代考课之法,盖欲跨辽、宋而比迹于汉、唐,亦可谓有志于治者矣。”⑨章宗开明的政治,推动了经济社会发展,也促使人口增长。明昌四年(1193年)十月,尚书省奏称:“今上京、蒲与、速频、曷懒、胡里改等路,猛安谋克户计一十七万六千有余。”?輥?輮?訛笔者推算,到贞祐二年,上京路总人口2 305 918。金末年,由于蒙古军入侵、耶律留哥起义及蒲鲜万奴割据,上京路许多城镇变成废墟,人口再度急剧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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