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埃弗兰·克里斯塔尔;弗朗哥·莫雷蒂;诗歌;小说
【Abstract】Everland Krystal in his "Thinking, Calmly..." article on Franco Moretti's three viewpoints in "Conjecture of World Literature" and "Abattoir of Literature" In rebuttal, Kristal believes that Moretti has corrected the three-dimensional view that the Western form is still the most important, so he has criticized Moretti's not yet broken Western concept. Spanish Spanish poetry, poetry and fiction were originally in different categories, so he turned the issue into a centralism within the scope of the genre and used poetry as an example to refute Moretti's overall design of world literature. Ristar also believes tha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iterature and economy does not always develop in parallel. The author thinks that he and Moretti's views on literature and economy are relatively rough.
【Keywords】Everland Krystal; Franco Moretti; poetry; fiction
正文：摘自兰州教育学院学报2018年1期，知网收录。
在《想想,冷静地……》一文中,埃弗兰·克里斯塔尔主要对弗朗哥·莫雷蒂的世界文学观点提出了三个质疑｡一是针对莫雷蒂在《世界文学猜想》中提出的边缘地区的文学源于“西方形式与本土现实的遭遇”[1]49这一观点,克里斯塔尔认为,边缘地区并不是一味地对中心妥协,它们的文学也不是对中心形式妥协的产物;二是针对莫雷蒂在《文学屠场》一文中突出小说的地位而贬低其他文体的社会重要性,克里斯塔尔认为莫雷蒂的说法是不能让人信服的;三是莫雷蒂认为文学与经济之间的关系是大致平行的,克里斯塔尔认为莫雷蒂的这种设想并不具有普遍性｡随后,克里斯塔尔以西班牙语美洲文学为例,展开了他对莫雷蒂的批判｡克里斯塔尔对莫雷蒂的批判中,也有让人不能信服之处:其一,莫雷蒂在《世界文学猜想》一文中已经修正了杰姆逊的二元观,为什么克里斯塔尔仍要针对其西方中心的观点?其二,克里斯塔尔用西班牙语美洲诗歌和小说的个例反驳莫雷蒂关于世界文学的整体设计,这样的做法能否成立?其三,克里斯塔尔所提出的关于文学与经济的新思路,与莫雷蒂的相比,是否有实质性改变?下面,笔者将梳理《想想,冷静地……》一文中克里斯塔尔对莫雷蒂的回应,以及他提出的新的见解,同时笔者也将剖析克里斯塔尔进行这一批判的目的及其批判中的不足之处｡一､克里斯塔尔对莫雷蒂的回应
(一)对重视小说而忽视其他文体的回应
莫雷蒂研究世界文学首推小说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它是过去两三个世纪以来最流行的文学形式,因而对文学的所有社会解释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社会解释是,或将是,经典之争的关键之点)｡”[2]56莫雷蒂所说的“过去两三个世纪”主要指18世纪晚期到20世纪晚期,克里斯塔尔赞同诗歌在20世纪的西欧比小说的社会影响小,但在20世纪之前呢?在西欧之外的其他地区呢?所以克里斯塔尔认为莫雷蒂仍然需要解释:“为什么这一关键时期之前的诗歌看起来并不契合他的模式?”[2]57克里斯塔尔用以检验莫雷蒂假设的武器是西班牙语美洲的文学｡在文学作品方面,20世纪20年代之前的西班牙语美洲文学中,散文或社会科学专著,比如萨米恩托的《法昆多》､奥克塔维奥·帕斯的《孤独的迷宫》,都比小说有更大的重要性;文学理论方面,著名文论家发表的重要文章中,一部重要的小说都没有提到;更为重要的是,在20世纪60年代之前,诗歌一直是西班牙语美洲文学的主导与文体,并且“诗歌的从业者和批评家实际上设定了文学实践的期待可能和参照范围———实际上设定了文学实践的整个过程”｡[2]59这也就是说,西班牙语美洲文学的发展与西班牙语美洲诗歌的革命与发展是息息相关的｡可以说,是诗人们的不断探索和创新,使西班牙语美洲诗歌走出了自己的民族道路,摆脱了欧洲规范的制约｡相比较而言,小说反而成了边缘性的文体,所以克里斯塔尔用西班牙语诗歌的例子来证明诗歌,也将契合莫雷蒂所说的模式｡
(二)对边缘向中心妥协的回应
莫雷蒂认为西方为边缘地区提供了现代的形式,至少在小说这一文体上｡克里斯塔尔则认为,边缘亦可通过本土作家的创造而发展出现代主义,比如鲁本·达里奥与拉美现代主义｡达里奥打破了僵化的西班牙诗法,他的诗歌创新也导致了新形式的产生,并且因为他的影响,引发了西班牙语美洲世界的首次文学运动,诗人们由此也自信地发现“欧洲文学不能再限制他们的创造性”｡[2]61可以说,西班牙语美洲诗歌是在本土诗人的开拓下,不断地打破旧有束缚和创造出新的形式｡同时,克里斯塔尔提醒我们注意,西班牙语美洲小说中出现的新的发展基础,早在达里奥等诗人的作品中就开始就出现了｡新拉美小说的产生,也并非莫雷蒂所说的源于“西方形式与本土现实的遭遇”,在克里斯塔尔看来,它们“是一场自觉的文学规划的结果”[2]65,它们生根于本土,应对的是本土的问题,最终也用本土性的方法得到了解决｡克里斯塔尔还进一步指出,西方作家对拉丁美洲形式的妥协,早在拉丁美洲文化融入现代诗歌时就已经发生了———以巴列霍的诗歌对贝克特小说的影响为例｡边缘不仅没有向中心妥协,反而进一步影响了中心｡
(三)对莫雷蒂经济与文学之间的设想的回应
克里斯塔尔并不认同莫雷蒂所说的“世界经济体系的不平等大体上类似于文学体系的不平等”,他用西班牙语诗歌自主革命与创新的例子､拉马的观点以及新拉美小说对西方的影响,反驳了莫雷蒂所设计的模式,最终也证明了他自己的新思路,即在“西方政治或经济霸权仍旧有效的情况下,边缘地区从西方形式的桎梏下获得了解放”,且在文学中“形式与文体以和中心毫无关系的方式发生相互作用”｡[2]69诗歌的解放,也进一步导致了文学的解放,并且西班牙语美洲文学的解放并没有受制于拉美与西方在经济上的不平等,相反的,拉马认为“世界经济秩序对拉丁美洲的整合为文学解放创造了条件,为形式生产创造了条件”｡[2]63也就是说,文学的解放,并不一定需要经济的支持,即使没有经济等外在因素的影响,文学的形式生产也会以其自身的方式勾勒文学的进程｡
二､对克里斯塔尔批判的反思
(一)莫雷蒂仍没有破除的西方中心观
在《世界文学猜想》一文中,莫雷蒂认为他对世界文学的设计与杰姆逊不同｡他修正了杰姆逊的二元观,提出了一个三维关系设想,即:外国的形式､当地的材料和当地的形式｡[2]52而在克里斯塔尔的这篇文章中,他仍是用大量的篇幅批判莫雷蒂的“边缘妥协中心”说,克里斯塔尔难道是刻意忽视莫雷蒂已修正的二元观?笔者认为不是｡“话语即权力”,“权力存在机构事实以及语言的建构之中”[3],莫雷蒂对于世界文学的设想,实际上也是一套语言的建构,他有着自己的立场,他的立场表明支持着权力的某一方,克里斯塔尔在这套语言中看到了莫雷蒂隐藏着的以西方为中心的倾向,即在莫雷蒂已修正的机构中,“西方形式”仍是最重要的,不管二元还是三维,以西方为中心的观点仍没有破除,所以仍然有必要对此进行批判｡
(二)以诗歌反对小说
在2003年《新左派评论》中,莫雷蒂发表了《再猜想》一文,对克里斯塔尔的质疑做了回应｡莫雷蒂认为,克里斯塔尔将自己对小说阐释的规则加以泛化,从而拓展到整个文学领域,他对此表示“极为失望”｡莫雷蒂认为自己清楚地说过:“小说只是一个例子,却不是一个模型｡”他还说:“如果将所有的文学类型全部应用于我的关于小说的法则之下,我是极其失望的:仅仅寄托于一种单一的阐释能够在处处都起作用,这既是不可信的,又是极为厌烦的事情｡”莫雷蒂的愤怒不无道理,那么克里斯塔尔为什么这样做?克里斯塔尔以西班牙语美洲诗歌和小说为例,反驳莫雷蒂以小说为主的世界文学模型,他的这一做法能否达到目的?首先,我们认为莫雷蒂以小说为例说明世界文学的形成机制,他的设计是整体的､宏观的,并不能面面俱到,而克里斯塔尔是用西班牙语美洲诗歌和小说的个例来进行反驳的｡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认为,整体与部分是一对对立统一的矛盾关系,二者的地位和功能不同｡整体与部分之间存在着“加和”与“非加和”这两种关系｡“加和关系反映了整体和部分之间,系统和它的前身(也是它的组成部分)之间存在的质的承续关系和量的守恒关系;而非加和关系则主要反映系统与组成部分之间的区别性和量的不守恒性｡”[4]世界文学与民族文学之间显然是非加和关系,莫雷蒂对于世界文学的设计是整体的､宏观的,而克里斯塔尔用个例进行反击,实则是忽视了整体的内在结构而刻意针对整体在功能上的不足｡其次,莫雷蒂处理的是世界文学范围内的事实,而克里斯塔尔处理的则是某个民族文学的事例,它们并不构成直接的对立,所以克里斯塔尔把这一事实转换成了文体问题｡用诗歌反驳小说模型,在不同的论域,于是问题就变成了批判文体范围内的小说中心论｡但分析可知,莫雷蒂选取小说,是因为小说确在1750-1850这段时间内起着重要作用,这个时段正好也是世界文学开始形成的时候,克里斯塔尔选取诗歌,也是因为诗歌在西班牙语美洲占重要地位,他们选取的依据是相同的,不是以哪个文体为中心,而是依据它们所起的重要作用｡所以,克里斯塔尔对于莫雷蒂在文体选择上的小说中心论也是不成立的｡那么克里斯塔尔的批判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吗?分析《想想,冷静地……》一文可知,克里斯塔尔针对的是西班牙语美洲文学的文体变迁,而莫雷蒂考察的只是小说这一种文体,没有考察文体的变迁､文体之间的交流等,所以也可以说,克里斯塔尔在此批判了莫雷蒂单一的世界文学主义,即小说｡这其实也是再次批判了莫雷蒂没有破除的西方中心论｡
(三)将经济与文学之间的关系简单化
莫雷蒂以世界经济的变化形成过程看待文学发展过程,认为两者的关系大致是平行的,西方在经济上占主导地位,因而在文学上也占有主导地位,故西方的形式对于边缘而言有着难以抗拒的力量｡克里斯塔尔对此进行了深层挖掘,认为文学与经济之间的关系并不总是平行的,比如西班牙语美洲诗歌和文学便是在西方经济霸权仍然有效的情况下,凭借自身的力量脱离桎梏､获得了解放｡马列主义认为,经济与文学之间是决定与被决定､反映与被反映､作用与反作用的关系｡经济对文学的作用不是直接的,但却是最终的决定作用｡经济与文学是平行的,但发展是不平衡的｡且在文学发展的过程中,文学内部的发展也是不平衡的｡研究文学与经济之间的关系,不应只导向经济与阶级的研究,文学与经济之间的交互影响是多方面的,现代学者认为可以分为以下四个方面:一､文学的文本与作家的经济意识和经济理念;二､文学文本中所描写的经济生活和社会形态;三､经济生活在宏观和微观方面对文学生存发展的促进和制约;四､文学文本中人物的经济活动｡[5]莫雷蒂和克里斯塔尔都只关注了经济生活在宏观方面对于文学的影响,而忽视了其他方面｡所以,莫雷蒂与克里斯塔尔对于经济与文学之间关系的看法都是相对粗糙的｡
三､结语
克里斯塔尔并没有完全否定莫雷蒂的设想,只是认为这其中有需要修正的地方｡他于是提出了三个新思路:一､文学与经济之间并非总是平行的关系;二､各个文体在有关世界文学的规划里应是相互平等的关系,在研究边缘地区的文学时,小说不该成为一种特权文体,应该依据边缘地区文学自身的独特性;三､主题和形式一直处在动态的变化之中,任何一方都不具备独创的垄断权,作家的创造性与他所在的区域无关,边缘地区的作家亦可“创造以决定性方式改变整体文学史进程的那种形式”｡[2]69由此可知,克里斯塔尔所认为的世界文学是对世界产生影响的文学,并且这样的文学也是被西方所认可的,而莫雷蒂认为世界文学就是西方形式以及经西方形式改造并被西方所认可的文学,是一种中心/边缘机制｡对世界文学理解的不同,导致了他们思想的冲突以及相互的批判｡冲突与批判都是需要的,世界文学的设计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工作,它需要学者们的不断钻研｡
[参考文献]
[1][美]弗朗哥·莫雷蒂.世界文学猜想[M]//张永清,马元龙.后马克思主义读本·文学批评.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2][法]埃弗兰·克里斯塔尔.想想,冷静地……[M]//张永清,马元龙.后马克思主义读本·文学批评.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3]毛浩然,徐赳赳.话语､权力及其操纵———《权力与话语》评述[J].上海外国语大学学报,2009,(4).
[4]张华夏.论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兼论“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等错误表述[J].社会科学战线,1984,(4).
[5]祁志祥.文学与经济关系的学理考量[J].云南大学学报,2006,(4). 上一篇：新科技带来哪些文化价值观念的转变 下一篇：对种族歧视的妥协———尤多拉·韦尔蒂《绿帘》中的黑人男性“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