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美国对中国提出一带一路的意图、潜在效应、可行性逐渐从观察、观望到研究、应对方向转变。美国是世界所有国家的邻国,中国的“一带一路”建设绕不开美国,也不应绕开美国,“一带一路”建设应积极争取美国政府、美国企业、美国人和美元的支持。“一带一路”建设在很大程度上将弥补历史和现实的三大短板:第一大短板是原来殖民主义、帝国主义没有实现的互联互通;第二是世界经济的短板,尤其是实体经济的短板;第三是全球化短板。展望未来,中美“一带一路”合作将肩负三大使命,一是探寻后危机时代全球经济增长之道,二是实现全球化再平衡,三是开创21世纪地区合作新模式。
【关键词】一带一路 中美合作 后危机时代 地区合作新模式
【中图分类号】D8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17.08.005
“大时代需要大格局,大格局需要大智慧。”①对于“一带一路”建设而言,能否提出更具包容性的方案,争取美国的支持——事实上,美国是“一带一路”的利益攸关方——而不是陷入零和博弈、修昔底德陷阱,将是“一带一路”建设能否最终取得成功的关键之一。
“一带一路”绕不开美国?
对于“一带一路”建设,美国是Elephant in the room(“屋里的大象”)。这是各种“一带一路”国际研讨会中,笔者留下的深刻印象。“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不少是美国盟国或与美国保持紧密合作关系的国家。美国与“一带一路”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必须回答好,不能简单地以开放、包容来应付。
许多人认为“一带一路”是对冲美国重返亚太或TPP的中国战略,其实中美关系早已进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阶段。“一带一路”与FTAAP,一个向西,一个向东,是包容美国的中国大战略,它的提出和实施证明中国已经跳出战略应对层面,开始积极谋篇布局。用习近平主席的话来说,就是“经营欧亚大舞台,世界大格局”。毋庸置疑,来自美国的战略压力的确加速了这一战略的推进。
“一带一路”是需要几代人持续不断的艰苦努力才能建成的伟大事业,那么,如何处理好与美国主导的现行国际体系及全球化的关系?笔者曾分析美国可能的破坏包括:一是美国的联盟体系破坏“一带一路”建设,利用与沙特的特殊关系怂恿三股势力搅局。二是为维护海上霸权,不断强化印太战略,加强亚太、印度洋军力,重点利用东亚海洋领土争端,挑唆声索国制造事端,企图“以邻制华”“困龙浅滩”,遏阻中国“海洋崛起”。三是策动沿途国家(尤其是缅甸、越南、中亚国家)的颜色革命。四是加紧通过利益集团代言人对我施加影响,策划推动“五独”势力的合流,推动台湾加入TPP。五是与日本一道,借助基础设施建设的环保、劳工标准等,利用亚行阻止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败坏“一带一路”声誉。六是在中亚实施“5+1”战略,抵消中国的战略影响。②
当然,战略分析总是从最坏处着眼,向最好处努力。现实中,美国并非一味反对或围堵我国“一带一路”战略。建构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必须未雨绸缪,化解美国的战略疑虑,破解美国可能的战略围堵。美国是个现实主义国家,美国公司、个人可能会率先参与“一带一路”战略规划、实施,进而推动美国政府更新观念,转变看法。我们也尽可能将美国利益融进来,引导、塑造美国认识,并以其盟国态度反推美国立场变化,使之朝着有利于、至少不妨碍或少妨碍“一带一路”建设的方向发展。
这就需要我们对“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美国的反应做实事求是的分析。
美国的反应:观望、怀疑与引导
美国政府对“一带一路”倡议起初并不太在意,弄不清概念和中国意图,一度认为是个幻象(illusion),直到亚投行的巨大成功,才惊醒美国战略界。由此,美国智库加紧研究“一带一路”对世界秩序、国际体系和全球治理的影响。美国国际暨战略研究中心(CSIS)、新美国安全中心等智库分别对“一带一路”进行了绩效、安全风险评估。
总体而言,美国对中国提出“一带一路”的意图、潜在效应、可行性逐渐从观察、观望到研究、应对方向转变。
关于中国提出一带一路的意图,美国有四方面判断:一是以中国方式推进欧亚一体化,确立中国的中心地位,为远程力量投送制度标准服务;二是希望确立中国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三是解决中国的新疆、西藏等问题,着眼于资源获取与能源安全;四是解决中国国内的产能过剩问题。③
“一带一路”战略如果成功了,会产生巨大的地缘政治与地缘经济效应。相应地,美国对“一带一路”有三大担心:一,担心美国得不到利益;二,担心中国借此帮助美国的对手——如伊朗、俄罗斯发展;三,担心其潜在效应,唯恐“一带一路”确立中国在欧亚大陆的中心主导地位。换言之,是否会导致“条条大路通中国(All roads lead to China)”或者“中国主导一带一路(China play major role in OBOR)”?
对于一带一路的可行性,美国认为有四大制约:一,中国外交、军事能力难以支撑“一带一路”建设;二,“一带一路”的一系列倡议缺乏重点和明确方案,细节、进度都不清楚;三,互利共赢如何实现,是否中国赢得多?四,缺乏环境和劳工标准。
回顾起来,美国一度认为“一带一路”只是一个提议,缺乏国际透明度,还不方便表态,需拭目以待。尽管一些美国精英担心中国通过亚投行、“一带一路”建设另起炉灶,挑战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或认为“一带一路”若成功将导致中国发展模式挑战西方发展模式及其价值观,但也有人认为,中国的“一带一路”建设并不必然是与美国竞争的,也会给美国带来机遇,比如中国在欧亚大市场建设中会抵消俄罗斯影响力,这是美方所乐见的。还有人建议美国应寻求将“新丝绸之路计划”与“一带一路”对接,稳定阿富汗局势,加强与中国在地区安全治理上的合作。
综合分析美国战略界对“一带一路”的研究,可以得出结论:美国力防中国搞“一路”,而鼓励中国推“一带”。换句话说,美国是海上霸主,认为海洋是通的,而陆上不通,搞互联互通情有可原。为此,美国的战略考量是鼓励中国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一是希望中国陷入阿富汗泥潭,或进入其他地缘版块交接带和文明断裂带而不能自拔,力推“一带一路”与2011年美国的新丝绸之路计划对接,希望中国去稳定阿富汗,最好陷进去。二是挤压俄罗斯地缘空间,引发中俄对抗。俄罗斯的宽轨铁路延伸之处就是其传统势力范围。中国修高铁和其他欧亚基础设施,就是在解构俄罗斯影响力,必将引发中俄冲突,美国可坐收渔利。这样,海上联合日本阻挠中国走向海洋,引导中国走向欧亚大陆与俄对抗,两面夹击,阻止中国挑战美国霸权。
中美合作建设“一带一路”的必要性与可能性
美国并未公开抵制“一带一路”,对“一带一路”并非一味反对。既然“一带一路”建设绕不开美国,我们又主张开放包容,那么中美合作建设“一带一路”就既必要也可能。
先说必要性。
美国是世界所有国家的邻国。“一带一路”建设绕不开美国,也不应绕开美国,反之,“一带一路”建设应积极争取美国政府、美国企业、美国人和美元的支持。中国的智慧是借力、借势,应对美方阐明“一带一路”建设有利于世界经济增长和地区稳定,乃至推动全球化和全球治理方面的作用,争取美方支持。
美国是“一带一路”利益攸关方和相关国家。“一带一路”与亚太自贸协定(FTAAP)构成完整的中国对外合作倡议。美国的参与,是确保倡议成功并更好造福于世界的关键。
进一步讲,“一带一路”是中国崛起后提供的全球公共产品及解决全球问题的中国方案,而仅靠中国无法长期提供国际公共产品,必须争取美国支持。中美共同建设也体现了中国传统太极文化的借力思维,减少其阻力,增加其韧性。
尤其是,“一带一路”建设不仅是为了解决中国经济发展转型、结构性改革问题,也是为了解决世界性普遍难题,因此,中美合作十分必要。
第一,贫困问题。“盗贼出于贫穷”,很多落后的地方,冲突对抗多源自贫穷。只有让他们互联互通——中国的经验就是“要致富,先修路”——才能了解外部世界。互联互通,也是对我们生产、生活的方式重新布局,以发展求安全,以安全促发展。
第二,贫富差距问题。美国有1%和99%的问题;在欧洲,贫富差距助长了民粹主义。世界的贫富差距问题与全球化布局密切相关。最大的贫富差距就是沿海—内陆地区的贫富差距。“不患寡而患不均。”怎么解决贫富差距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东西互济,陆海联通”。
第三,治理问题。“治大国若烹小鲜。”中国一心一意谋发展,聚精会神搞建设,久久为攻,步步为营,滚雪球一样地发展,有“五年规划”,还有“两个一百年”,让越来越多的国家羡慕。当今世界之乱象,就是如何治理,怎么解决不折腾问题、碎片化问题。中国人考虑问题要标本兼治、统筹兼顾。很多人用西方经济学的观点论证中国修高铁是不赚钱的——所谓的赚钱就是卖了多少票,但是修高铁以后带来的房地产、旅游等产业的发展,西方经济学是考虑不到的。所以,不能用原来的模式理解“一带一路”。
有鉴于此,“一带一路”建设在很大程度上将弥补历史和现实的三大短板,中美合作显得尤其必要:第一大短板是原来殖民主义、帝国主义没有实现的互联互通;第二是世界经济短板,尤其是实体经济的短板;第三是全球化短板。这样才能使“一带一路”在世界上受欢迎,解决了世界上重要的发展难题、发展瓶颈。中国人不从意识形态出发,实事求是,主张将自身利益与别国利益结合,最终没有一个国家公开反对“一带一路”,尽管一些国家有疑虑,但也担心被“一带一路”落下。
为什么“一带一路”能够在世界上引起这么大反响,因为它能解决世界日益增长的国际公共产品的需求与落后的供给能力之间的矛盾,帮助实现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对此,中美均是利益攸关方。2016年4月12日,中国与国际组织签署了首份“一带一路”合作文件《中国外交部与联合国亚太经社会关于推进地区互联互通和“一带一路”倡议的意向书》。2016年9月21日,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于联合国总部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关于共同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的谅解备忘录》。这是中国政府与联合国专门机构签署的第一份共建“一带一路”的谅解备忘录,是国际组织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的一大创新。2016年11月17日,第71届联合国大会一致通过的关于阿富汗问题第A/71/9号决议明确指出,欢迎“一带一路”重要倡议,敦促各国通过参与“一带一路”,促进阿富汗及地区经济发展,呼吁国际社会为开展“一带一路”建设提供安全保障环境。在2016年3月安理会第2274号决议首次纳入“一带一路”倡议内容后,联合国193个会员国一致赞同“一带一路”倡议载入联大决议。2017年1月18日,中国与世界卫生组织签署“一带一路”卫生领域合作谅解备忘录,“一带一路”与联合国和平与发展事业全面对接。
再说可能性。
“一带一路”主张开放、包容。一是与当地已有合作架构兼容,尽量不另起炉灶;二是与域外力量的包容,不是排挤美日等域外势力,强调共商、共建、共享,并不局限于沿线国家,也包括其他相关国家。项目也许在沿线国家,但标准、规则、资金、技术、人才是全球性的,比如马六甲皇京港建设,中国公司投入三百亿马币,美国公司也投入百亿。亚投行货币单位用的是美元,丝路基金首席顾问是美国人。因此,美国是“一带一路”相关国家。
特朗普上台前后,中美应该讨论如何合作建设“一带一路”的声音在增强,比如美国在软基础设施(规则、标准)上的优势与中国在硬基础设施上的优势结合;美国在安全体系上的优势与中国在经济、金融领域的优势结合,开发第三方市场等,推动各自经济发展模式转型、全球化转型,并在这一过程中实现中美关系转型。
“让美国再次强大的路取道北京。”美国的“中国通”白邦瑞2016年底在京参加盘古智库研讨会上的表态,道出了中国的份量。特朗普百日维新计划中提出美国能源与基建法案。利用税收减免来鼓励公私合营与吸引私有资金的投资,并在未来10年内对基础设施项目投入1万亿资金,项目预期将达到收支平衡。在这些方面,中国显然比日俄更能吸引特朗普。
中美“一带一路”合作的路径
中美“一带一路”合作肩负着三大使命,存在三大途径。
一是探寻后危机时代全球经济增长之道。“一带一路”是在全球化即美国化、西方化失势后,作为世界经济增长火车头的中国,将自身的产能优势、技术与资金优势、经验与模式优势转化为市场与合作优势的结果,是中国全方位开放的结局。中国通过“一带一路”建设分享中国改革发展红利,也带去中国发展的经验和教训,着力推动沿线国家间实现合作与对话,建立更加平等均衡的新型全球发展伙伴关系,夯实世界经济长期稳定发展的基础。
“一带一路”着眼于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有利于引导美国投资实体经济而不再继续制造金融泡沫。按照林毅夫教授的模型,发展中国家每增加1美元的基础设施投资,将增加0.7美元的进口,其中0.35美元来自发达国家。全球基础设施投资将增加发达国家的出口,为其创造结构性改革空间。④2017年1月,马云赴美与特朗普会面,谈及为美国创造一百万个就业机会,就是以改造美国的基础设施,使之更适合电商发展为前提的,更不用说“一带一路”着眼于发展中国家基础设施投入所带来的美国出口和创造的大量就业机会了。
二是实现全球化再平衡。传统全球化由海而起,由海而生,沿海地区、海洋国家先发展起来,陆上国家、内地则较落后,造成巨大的贫富差距。传统全球化由欧洲开辟,由美国发扬光大,形成了国际秩序的“西方中心论”,导致东方从属于西方,农村从属于城市,陆地从属于海洋等一系列负面效应。如今,“一带一路”正在推动全球再平衡。“一带一路”鼓励向西开放,带动西部开发以及中亚、蒙古等内陆国家的开发,在国际社会推行全球化的包容性发展理念;同时,“一带一路”是中国主动向西推广中国优质产能和比较优势产业,将使沿途、沿岸国家首先获益,也将改变历史上中亚等丝绸之路沿途地带只是作为东西方贸易、文化交流的过道而成为发展“洼地”的面貌。这就超越了欧洲人所开创的全球化造成的贫富差距、地区发展不平衡,推动建立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也正如此,美国有的智库甚至主张美国选择性地参与一些经济走廊建设,重点防范中亚西亚经济走廊、中欧合作对美国联盟体系的冲击。
三是开创21世纪地区合作新模式。中国改革开放是当今世界最大的创新,“一带一路”作为全方位对外开放战略,正在以经济走廊理论、经济带理论、21世纪的国际合作理论等创新经济发展理论、区域合作理论、全球化理论。“一带一路”强调共商、共建、共享原则,超越了马歇尔计划、对外援助以及“走出去”战略,给21世纪的国际合作带来了新的理念。比如,“经济带”概念就是对地区经济合作模式的创新,其中新亚欧大陆桥、中蒙俄、中国—中亚—西亚、中国—中南半岛等国际经济合作走廊,以经济增长极辐射周边,超越了传统发展经济学理论。“丝绸之路经济带”概念,不同于历史上所出现的各类“经济区”与“经济联盟”,同以上两者相比,经济带具有灵活性高、适用性广以及可操作性强的特点,各国都是平等的参与者,本着自愿参与、协同推进的原则,发扬“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丝绸之路精神。正如《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所指出的:“共建‘一带一路’旨在促进经济要素有序自由流动、资源高效配置和市场深度融合,推动沿线各国实现经济政策协调,开展更大范围、更高水平、更深层次的区域合作,共同打造开放、包容、均衡、普惠的区域经济合作架构。共建‘一带一路’符合国际社会的根本利益,彰显人类社会共同理想和美好追求,是国际合作以及全球治理新模式的积极探索,将为世界和平发展增添新的正能量。”
中美可在以下领域展开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合作,以规避海上的传统安全冲突:(一)维护海洋和平与海上秩序。中美在国际海事组织(MO)、ISPS code及SOLAS公约等各种国际海洋组织、条约、法律方面共同制订海上规则和秩序,维护海洋和平。(二)全球气候变化。(三)海上航运与物流合作。(四)海洋产业合作。(五)海洋环境保护。(六)海洋科学研究信息共享。
结论与展望
中国的作用,绝不是去填补美国的力量真空,更不是去重复美国的行为,而应成为地区持续稳定、世界持久和平、人类永续发展的倡导者、建设者、捍卫者。这种信念和底气,客观上呼吁、主观上激励中国发挥更大的国际作用。
2017年元宵节前,特朗普总统致信、致电习近平主席,表示愿意努力拓展中美合作、发展惠及中美两国和国际社会的建设性双边关系。习主席表示,愿意加强同美方在经贸、投资、科技、能源、人文、基础设施等领域的互利合作。两国元首期待着早日会晤。
真所谓不打不相识,尽管未来中美汇率、贸易、安全冲突难以避免,但经过一阶段的磨合,双方完全可能找到一条让美国再次强大的新美国梦与让中国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融通之路。
美国人秉承“如果不能打败对方,就加入之(If can not beat you, then join you)”的理念,完全可能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特朗普总统也对加入亚投行持开放态度。这样看来,“一带一路”进入发达国家的发展中地区,进入美国的中西部地区,通过中美省州合作,争取特朗普总统派代表出席“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都是值得期待的。
“一带一路”强调共商共建共享,并不局限于沿线国家,也包括相关国家。美国人对中国倡议要么有疑虑,担心中国另起炉灶,挑战国际秩序,要么还不习惯中国做领导,带动其盟国跟随。中美未来合作,可以参照法德合作推动欧洲一体化模式——德国人的想法,让法国人说出来——中美合作提倡议,或美国提中国呼应,或中国提美国呼应。功能性参与、建设性合作,符合特朗普个性。
中美共同倡议“一带一路”2.0,或照顾到美国人面子,不用“一带一路”而是用全球基础设施银行、全球互联互通计划、国际发展开发署之类担当名义,实现美国在软基础设施的规则、标准上的优势与中国在硬基础设施上的优势结合,为国际社会所期待。
“一带一路”1.0由中国倡议,欲以古丝绸之路历史记忆激活欧亚非国际合作热情;“一带一路”2.0由中美共同倡议。随着全球气候变暖,白令海峡隧道开通,从欧亚大陆延伸到北美、拉美,从传统“五通”领域拓展去经营世界的新领域:太空、深海、极地、网络等。“一带一路2.0”开创了欧亚大陆时代2.0——陆海联通、海洋时代2.0——深海时代,从地理大发现到时空大发现。“一带一路”2.0时代空间拓展到赤道、北极,延伸到南美等,以开放包容精神,开创新的全球化,将中国传统“天地人”思维拓展到“天地人海空网”,实现人机交互、天地一体,万物互联,打造21世纪人类新文明。
在“一带一路”2.0框架下,中美产能合作、合作开发第三方市场等,十分值得期待,而中美联手倡议成立全球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为全球互联互通提供全方位金融服务,促进全维度金融合作,并统筹全区域金融稳定,则极有利于美国和全球的基础设施建设。
从机制上看,全球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将是“投行+IMF+世行+商行”四位一体的运营模式:一是具有投行功能,利用投行统筹配置资源的能力,发挥投行优化沿线国家经济发展顶层设计的专业作用,为“一带一路”2.0国家调整发展路径、挖掘自身潜力、开拓共同市场、发掘共同机会提供直接融资助力和全面咨询帮助,将全球整体的金融合作共同提升到一个更高的专业水平;二是具有IMF功能,以促进“一带一路”2.0区域内的宏观审慎金融监管为目标,建设专门的金融稳定评价体系和预警体系,设计金融系统性风险共同应对机制,创造“一带一路”独有的风险缓冲垫,缓解”一带一路”国家普遍存在的金融脆弱性问题;三是具有世行功能,以促进“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同发展和复兴为己任,通过帮扶工程、资源转移和技术输出等方式,缓解两极分化,关注共同命运,用金融专业手段实现“一带一路”情感上的互信互爱;四是具有商行功能,对接并串联现有“一带一路”沿线发展较为充分的商业银行体系,通过间接融资渠道为“一带一路”沿线项目开发、国家建设和经济起飞提供长期、稳定、成本较低的信贷资金支持。“一带一路”银行是综合性经营机构,兼具政策性和商业性,定位、针对性与作用均超越亚投行、金砖银行和丝路基金,业务也更广泛。
此外,中美在网络、极地、深海、太空等全球公域的合作,也是“一带一路”2.0的应有之义。毕竟,中美面临的问题越来越趋同或类似,任何一方都无法单独解决,靠原有联盟体系也无法应对。面对世界的不确定性和全球性挑战,合作不是中美选择,而是必然;对抗才是选择,而对抗往往两败俱伤,世界遭殃,得不偿失。
注释
1、习近平:《在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开幕式上的演讲》,新华社2014年11月9日电。
2、王义桅:《一带一路:机遇与挑战》,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106页。
3、基辛格中美关系研究所所长戴博在2015年底国务院参事室一带一路研讨会上的发言,下同。
4、林毅夫:《以“全球基础设施投资”应对全球经济挑战》,中新社重庆2016年10月14日电。
Is Sino-US "Belt and Road" Cooperation Possible?
Wang Yiwei
Abstract: The US has proposed the potential, the potential effect and the feasibility of the change from the observation, the observation to the research and the change direction. The United States is a neighbor of all countries in the world. China's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cannot do without the US and should not bypass the US. It should actively seek the support of the US government, American companies, Americans and their capital. To a large extent, it will make up the three deficiencies existing due to the history and reality: connectivity that has never been achieved during the colonial and imperial times; short board of the world economy, especially of the real economy; and the short board of globalization. Looking forward to the future, the Sino-US “Belt and Road” cooperation will shoulder three missions, one is to explore how to boost post-crisis global economic growth, the second is to achieve rebalance of globalization, and the third is to create a new model of regional cooperation in the 21st century.
Keywords: "Belt and Road", Sino-US Cooperation, Post-crisis Era, New Model of Regional Cooperation
王义桅,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博导,国际事务研究所所长,欧盟研究中心主任。研究方向为中国外交、欧洲一体化与中欧关系、公共外交、国际关系理论。主要著作有《海殇?——欧洲文明启示录》《超越均势:全球治理与大国合作》《一带一路:机遇与风险》《世界是通的:一带一路的逻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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