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福建是畲族重要的聚居地之一,"凤凰装"是福建畲族特有服饰。福建畲族"凤凰装"的大体形制是:用红头绳扎的长辫高盘于头顶,象征着凤头;衣服上、围兜上用大红、桃红、杏黄及金银丝线镶绣出五彩缤纷的花边图案,象征着凤凰的颈项、腰身和羽毛;扎在腰后飘荡不定的金色腰带头,象征着凤尾;佩于全身的叮当作响的银饰,象征着凤鸣。从文化渊源上讲,这样的服饰是畲族图腾崇拜的遗存,也是对于姑娘的生殖祝福,更是这个没有文字的民族披在身上的史书。 
    【关键词】 “凤凰装”； 图腾崇拜； 生殖祝福； 身上的史书； 
    【基金】 2014年度福建省教育厅A类项目“保护与传承:民族文化遗产福建畲族服饰研究”(项目编号:JAS14352)
    
    文化是一个民族在生产、生活等方面长时间的精神积淀，同时也是本民族性格形成的真实写照。畲族，作为一个只有语言没有文字的民族，畲族的民族文化就注定被其他载体所承袭，而服饰无疑是一个最显著的载体。“凤凰装”是畲族最有特色的女装，畲族90%聚居在福建省，在福建省，畲族妇女的“凤凰装”因分布地区的不同而有差异，基本上有四种不同类型:福鼎式、霞浦式、福安式以及分布在罗源、连江和宁德南部飞鸾一带的畲族女装。
    一、福建畲族“凤凰装”的起源和发展
    “凤凰装”是福建畲族最有特色的女装，一般出现在庆典、婚礼等盛大的节日中。那么，畲族女性为何要把自己的服饰与凤凰联系在一起呢?这就涉及到“凤凰装”的起源和发展。
    (一)起源畲族凤凰装的由来有个美丽的传说:“畲族的始祖盘瓠王毙了番王建立功勋，高辛帝就把自己的女儿三公主嫁给了他。成婚时刘皇后给女儿戴上了凤冠，穿上了镶着珠宝的凤衣，打扮得喜庆非凡，祝福她像凤凰一样。希望能给她婚后的生活带来祥瑞。三公主有了女儿后，也把女儿打扮得像凤凰一样。女儿成婚时，凤凰从凤凰山衔来凤凰装给她做嫁衣。从此，畲族女性便穿凤凰装，来表示吉祥如意。”这就是凤凰装由来的传说。正是因为这个美丽的传说，畲族妇女对凤凰的图像纹样有着特殊的偏爱，凤凰的形象不仅出现在服饰的主体部分，包括边角、织带上也有凤凰形象的出现。
    (二)发展福建畲族“凤凰装”的大体形制是:用红头绳扎的长辫高盘于头顶，象征着凤头;衣服上、围兜上用大红、桃红、杏黄及金银丝线镶绣出五彩缤纷的花边图案，象征着凤凰的颈项、腰身和羽毛;扎在腰后飘荡不定的金色腰带头，象征着凤尾;佩于全身的叮当作响的银饰，象征着凤鸣。
    1．头饰图1福建畲族凤凰头饰已婚妇女一般头戴“凤冠”。它是在精制的细竹管外包上红布帕，悬一条30厘米长、3厘米宽的红绫。冠上有一块圆银牌，下垂三个小银牌于前额，成为“龙髻”，表示是“三公主”戴的凤冠。流行于福安和宁德大部分区域的发式称为“凤身髻”，流行于福鼎和霞浦西的发式称为“凤尾式”。
    2．上衣图2福建畲族服饰几何纹样举例福建畲族“凤凰装”的上衣装饰主要是用织带的方式，装饰在领口和袖口。织带是畲族妇女必学的手艺，女孩子大概从五六岁就要开始跟妈妈学习。传统的织带方式为:带子经线放在桌边用三支小竹竿牵成，中间提综，一头扎身上，一头挂壁上或树上，就可以坐着织。纬线为白纱，经线两边用红、绿、黄、紫等色纱，色线之内为白纱，中间用黑白相间的纱织图案花纹之处，经线多少由所需宽窄而定。织带还是畲族判断一个女孩是否心灵手巧的标志。织带一般被装饰在领口和袖口。织带的图案主要为连续图形，常见的有梅花、莲花、凤凰、万字纹、云纹、犬牙纹等。服装颜色方面，福建畲族崇尚黑色和蓝色，所以以黑色和蓝色为主色调，显得凝重深沉、庄严朴实。
    3．下装图3福建畲族盐田牡丹围兜图4福建畲族水门凤凰围兜福建畲族“凤凰装”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色彩鲜艳、图案各异的围兜了。围兜的诞生，有实用的作用，也有装饰的作用。春季畲族女子可以用来采茶，平时也是一个不错的装饰品。围兜上的图案一般表现对女性生殖能力的祝福，例如绣有牡丹花、莲花、桃花、菊花、兰花、喜鹊、凤凰等图案。围兜的周围部分配有几何纹，有万字纹、云纹、凤纹、柳条纹等等。
    4．鞋子福建畲族妇女穿着“凤凰装”时所配的鞋子一般为手工布鞋，鞋面上有刺绣的凤凰图案。畲族的刺绣色彩对比鲜明、靓丽喜人，凤凰的形象十分生动活泼。
    二、福建畲族“凤凰装”的文化内涵探究
    福建畲族服饰文化内涵丰富，本文试图去从几个方面去分析探究:
    (一)凤图腾崇拜在畲族民间神话中，凤凰所代表的含义非常丰富，主要含义则是祥瑞、幸福吉祥。福建畲族已婚妇女一般头戴“凤冠”。除了凤凰头饰，畲族妇女在衣服袖口、领口、大襟、围兜部位所刺绣的图案中，凤凰造型也是比较普遍的。此外，还有学者认为畲族凤图腾崇拜是深受汉文化的影响，笔者比较同意这种说法。因为畲族所崇拜的盘瓠是一条神犬的化身，在后来的文献中有意把盘瓠这一形象向“龙”靠拢，称为“龙犬”。除了盘瓠这一祖先，三公主也被认为是畲族的祖先，图腾则是凤凰。而对于凤凰，中华民族自古以来是尊敬有加的，认为它是一种神鸟，是百鸟之王。许多古典文献对凤凰有描述。例如，据《尔雅·释鸟》郭璞注，凤凰特征是:“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伦，饮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风穴，见则天下安宁。”《山海经·图赞》中对凤凰如此描述:“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腹文曰信，膺文曰仁。”
    综上所述，在春秋战国时期，人们就把凤凰的五彩花纹与德、义、礼、智、信五条伦理联系在了一起，同时把凤凰的性格品性进行了升华，融入了当时的儒家文化，使得凤凰的形象更加生动而完整。战国秦汉以后，凤凰则完全被神化成一种灵异之鸟。例如《左传昭公17年》记载:“我商祖少吴挚之立地，凤鸟适至，故纪于鸟师而鸟名。”又据《汉书》记载:汉时凤凰数至，鸟身“高五、六尺”。《后汉书·光武纪》则记载:建武十七年，有五凤皇见于颍川之陕县。注引《东观汉记》曰:“凤高八尺。”而据《京房易传》:“凤皇高丈二。”两汉时代是迷信的时代，很多灵异之事并不可信，但是随着这几种古代典籍对这种灵异之鸟身高记载的不断增长，则是对她的神力的无限夸张，可以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人们对凤凰的崇拜之情。所以，凤凰形象在中华民族都是非常重要的，是祥瑞、美满、幸福、聪慧的象征。“凤凰装”所寄予的美好愿望，除了畲族图腾崇拜历史之外，还体现了畲族文化承袭于汉文化中对凤凰的寓意。
    (二)生殖祝福生殖崇拜，是原始社会普遍流行的一种风俗习惯。它是原始先民追求幸福、希望事业兴旺发达的一种表示。所谓生殖崇拜，就是对生物界繁殖能力的一种赞美和向往。主要部位包括:生殖器、乳房、臀部(子宫)。而臀部预示着女性子宫的位置。在世界各国的历史上有关女神的传说和偶像比比皆是。例如中国历史上有女娲造人的神话;法国、奥地利等欧洲国家出土了许多原始女性雕像，这些雕像的共同特点是:不注意面部的刻画，主要强调肥大的躯干，突出表现的是硕大的乳房、大肚子和生殖器，体现出原始人对生殖的巨大热情。畲族女性的围兜，也称为“拦腰”，位于女性子宫的位置。劳动时，围兜可作采油菜籽、茶叶、瓜果等的兜袋用;冬天烤火时，可用围兜盖住、笼住火烘火保暖用。围兜的样式、质地、颜色，各地不尽相同。在福建，有霞浦式围兜、福鼎式围兜。霞浦式围兜裙身黑色，呈梯扇形，两侧有对称的折叠，每侧5－7条，每条宽0．7厘米、长5厘米，与裙身相等，折上有刺绣。两侧边缘，镶蓝色窄条。两侧和上方均镶红、黄、蓝、白、绿多种颜色相间的添条，排列成彩色边，紧靠彩色边外绣有图案。裙头蓝色，宽6.5厘米，两端系有白色素面棉线织带，宽约4．5－6厘米，长约2米，呈须穗状。少女用的围兜色彩艳丽，多为水红色，配以宽边织花带。福鼎式围兜与霞浦式围兜大体相似，但裙身多呈长方形，长40厘米、宽47厘米。裙身上中部用淡绿色绸布作装饰，节日穿用的围兜则要加绣花。裙带均为织有几何图案或水波纹的花带。［4］处于女性的子宫部位的围兜上面绣有各种吉祥图案，暗喻着对女性生殖能力的祝福。由于自古以来，畲族人民经历的各种艰辛与磨难，依然保持对生命的敬畏、对生活的热情和渴望。于是在围兜的设计方面，更是突出了这一思想，是畲族人民对生命的讴歌，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
    (三)无字的史书畲族是一个有语言无文字的民族，在历代的发展过程中，畲族经历了很多历史大事件，例如民族的战争、迁徙等等重要的事情。但是他们没有办法记录。所以，把这些历史变成各种符号穿在身上，历史上许多少数民族都有类似的做法，这些民族服饰被称为“穿在身上的史书”。盘瓠和三公主被认为是畲族的祖先，畲族服饰中，犬牙纹随处可见，这与这段远古的神话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除了犬牙纹，在福建畲族“凤凰装”上，还有波浪纹、卷云纹、植物纹、动物纹等等。因为福建畲族进入农耕社会之后，开始种植谷物、驯养动物。所以，这些事物逐渐进入了畲族人民的审美视野。继而出现在了服饰纹样上面。畲族(当时是统一的瑶族)从广东中西部迁来和客家人从福建、江西迁到广东几乎是在同时，所以两族之间发生了大规模战争，然后这场战争促成了从瑶族分化出畲族。畲族战败后，畲族也形成单一民族后的畲族，主要外迁到福建、浙江，现在全国只有一个畲族自治县在浙江省，畲族应该是人口很少的一个少数民族，因为全国只有一个畲族自治县，而且据说即使在这个县，畲族比例也不是很高，而且年轻一代已经逐渐不会讲畲语了。在大规模的战争、迁徙过程中，很多事物给畲族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这些事物就被逐渐地符号化，进而织在织带上，刺绣在围兜上、鞋面上。例如，波浪纹很有可能是对迁徙过程中某一条河流的记载———所以畲族的服饰可以被看成是一部无声的穿在身上的史书。
    三、研究畲族服饰文化的意义和作用
    中国是一个以汉族为主体的多民族国家，而汉族作为先进文化的代表，拥有先进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相对而言，各少数民族相对落后，包括畲族。这往往也就导致了文化的倾斜性，生产力落后的民族的文化逐渐向生产力发达的民族的文化靠拢，严重的甚至被吞噬。笔者认为研究福建畲族“凤凰装”的文化渊源主要有以下两个作用:
    (一)保护民族文化的多样性和丰富性在本项目进行走访调研阶段，当地民众告诉笔者，村子里是畲族和汉族混居，但是如果不看身份证，并不知道谁是畲族，谁是汉族。因为他们同样都穿汉族的衣服，说汉族的语言。可见，畲族的痕迹正在被渐渐忽视和磨平。种种迹象表明，畲族服饰文化正在渐渐地消失，退出我们的视野。而畲族服饰作为重要的民族物质文化遗产，需要保护和传承，以防止被汉族的强势文化所涵化。否则56个民族将变成统一的“大汉族”，民族的多样性和丰富性也将遭到破坏，直至消失。
    (二)激发畲族人民的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每个民族都有自己民族固有的东西，畲族也是一样。在生产力发展的过程中，尽管少数民族相对落后，但是并不表示低下。只有让畲族人民了解了民族文化的重要性，他们才会更好地主动保护和传承自己的优秀民族文化，为自己独特的民族文化感到骄傲和自豪。这才是畲族文化能够得以广泛传播的必要条件。
    四、结语
    畲族服饰是畲族人民和我国人民重要的物质文化遗产之一，研究畲族服饰的起源和发展以及文化内涵，更有利于对该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本文主要对畲族服饰的文化内涵从几个方面进行了分析:第一，福建畲族“凤凰装”体现着典型的凤图腾崇拜;第二，福建畲族服饰在设计上体现了对生殖能力的祝福;第三，福建畲族服饰是一部无字的史书，用符号的方式记录畲族的有关历史。对畲族“凤凰装”的文化内涵进行研究，有利于保护民族文化的多样性与丰富性。目前，我们对福建畲族服饰的保护和传承上，做得还远远不够，应该在增强畲族人民民族自信心的同时，让福建畲族的“凤凰装”成为中华民族服饰文化大家族中一颗耀眼的明珠。
参考文献
［1］施联朱．畲族风俗志［M］．北京:民族出版社，1989．
［2］戴艳华．畲族［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
［3］仇华美．畲族凤凰装及其文化探析［J］．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7，(6)．
［4］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畲族社会历史调查［Z］．北京: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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