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现代汉语的词类是一个连续性系统,也就是一个原型性范畴系统。范畴内的成员有典型性成员和非典型性成员之分。各个学者对现代汉语范围副词数量划分的观点并不一致,但又有一部分范围副词是各个学者所公认的,这恰恰证明了范围副词是一个原型性范畴系统,具有原型性。
    【关键词】范围副词；连续性系统；原型性；
   
    一､引言
    根据我们提出的确定范围副词的原则,即以意义为基础､以形式为验证,辅以范围副词与其他词类在组合中所形成的结构槽等来确定现代汉语范围副词的范围时,发现有一些词在类属上比较模糊,如我们确定的第五版《现代汉语词典》疑似范围副词6个,它们分别是:大凡;凡(凡是义);凡是;举凡〈书〉(凡是);偏偏(表示范围,跟“单单”略同);是凡〈方〉(凡是)｡[1]这几个词在语义上与我们所提出的语义标准是完全吻合的,但在句法功能上却不符合我们所提出的标准,但很多语言学者如张谊生等还是把这部分词归入范围副词的行列,这是什么原因呢?这是与典型的范围副词进行类比得来的结果｡
    二､词类刚性划分遇到的难题
    我们对一些语言学者普遍认同的副词进行考察,发现像“很､极”等,不光能充当状语,还能充当补语,如果根据“只能充当状语”来定义副词,那么“很､极”等就要被排除在副词的范围之外了,这恐怕是难以接受的｡随着语言的发展与演变,以前只能充当状语的一些词,逐渐演变出能充当其他句法成分的功能,如“曾经､经常”等扩展出来了充当定语的句法功能｡张谊生考察过“曾经”的功能扩展过程,认为副词“曾经”在19世纪末正式形成,一直到20世纪90年代“曾经”的句法功能非常单一,只能充当句中状语,[2]但20世纪90年代以后,“曾经”发展出能充当定语的句法功能:例1.从曾经的家庭妇女,到后来妇女走出家庭头顶“半边天”｡(《工人日报》,2003年1月15日)例2.谈到未来的打算,这位曾经的黑客高手说,他准备开一家公司,专门帮助其它公司免受黑客攻击｡(《新闻晨报》,2002年12月30日)这些情况的出现无疑给汉语副词的划分带来一些问题,充当定语的“曾经”和充当补语的“很､极”究竟该划入副词还是形容词,还是其他词类呢?
    随着结构主义语言学的流行和传播,以词的功能作为标准来划分词类得到广泛认可,而最理想的功能标准是“对内具有普遍性,对外具有排他性”,[3]按照这样的标准就要求汉语中的一个词非此即彼,不存在一个中间或模糊状态｡这样的处理方式,被史有为(1996)称为词类的“刚性分类原则”,被卢英顺(1996)称为词类划分的“经典范畴”理论,被袁毓林(1995)称为词类划分的“特征范畴”理论｡不管给予什么样的称谓,这种划分造成了汉语词类系统的离散性｡按照结构主义语言学的观点一个词非此即彼,没有中间状态,而有的词可以充当两种或两种以上的句子成分,比如上面我们提到的“曾经､经常”等,对这种词的划分就遭遇两难的情况,类属似乎不太容易确定｡
    三､原型性范畴理论
    按照“词类刚性分类原则”的标准来给汉语的词归类,总会遇到两难情况,不同的学者确定的现代汉语范围副词的数量不同,例如李泉(1996)确定的现代汉语范围副词是58个①,张谊生(2002)确定的范围副词数量是77个,[4]这也就从一个侧面证明了现代汉语词类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种离散性的系统,而是一个连续性的系统｡不同的学者采用的标准不同,确定的范围副词的数量也就不一致｡关于汉语词类的这种特性,袁毓林､卢英顺､史有为等语言学家认为汉语词类属于一种原型范畴系统｡原型范畴理论认为,范畴不一定能用一组充分必要特征或条件来定义,在区别一个范畴时,没有一个属性是必要的｡
    实体的范畴化是建立在好的､清楚的样本的基础之上的,然后将其他实例根据它们跟这些好的､清楚的样本在某些或一组属性上的相似性进行类比而归入该范畴｡范畴内的成员地位并不相等,有的与其它成员之间表现出较多的共性,具有较高的相似度,具有这类成员的典型特征,这类成员是典型性成员,与之相反,共性较少,相似度较低,具有的典型特征相对较少的成员则是非典型性成员｡人们对典型性成员的认识比较一致,对非典型性成员,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看法和认识｡这种根据与典型事例类比而得出的范畴就是原型范畴｡汉语的词类系统也符合这些特点,在某一个词类中,一部分词具有的特征较为明显,有一小部分词具有的特征越来越少,所以汉语的词类也是一种原型范畴,是人们根据词与词之间在分布上的家族相似性而聚集成类的[5-7]｡
四､现代汉语范围副词的原型性根据原型范畴理论,词类可以分为典型性成员和非典型性成员,非典型性成员是在与典型性成员类比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范围副词也不例外,运用原型范畴理论就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在范围副词的数量和范围上各个不同学者有不同的认识和看法,而有一些范围副词又是各家所认同的｡正是根据一些原型或典型的范围副词,各家在确定范围副词时,自觉或不自觉的与原型或典型范围副词进行类比,对于类比的标准和方法,各家有自己不同的认识和标准,所以造成得到的范围副词这个小类有不同数量和成员｡我们该如何确定范围副词的典型成员呢?
    上面我们说到,各家在确定范围副词的时候,有一些词是各家都认同的范围副词,如“都､总､共､总共､全､只､仅､就､才､统统､统共､一共､一概､一律､一齐､单单”等,这些各家都认同的范围副词,也就可以认定是范围副词的原型或说是典型性的范围副词｡各家虽然选取的标准有所不同,有的是根据意义的标准确定范围副词,有的是把意义和功能相结合来确定范围副词,有的还附加有其他标准,不管怎么样,这些范围副词都符合各家的标准,是各家都承认的典型的范围副词｡也就是说,这些范围副词不论是在意义还是在功能上,都具有非常典型的特征,意义和功能能够得到有机的统一｡
    实际上,我们提出确定范围副词的原则时以这些各家都承认的典型范围副词作为考察对象,考察这些范围副词在意义､语义指向､句法功能以及组合所构成的结构槽等方面有什么共同特点,然后根据这些共同的特点去验证这些范围副词,以达到意义和形式相互印证的目的｡然后把其他副词与这些典型的范围副词进行类比,只要符合我们所说的主要特征,比如一个副词只要能修饰谓词性词语充当状语,在其他方面又符合我们所提出的原则,不管这个词还能不能修饰体词性成分,我们依然认为它是范围副词｡我们确定范围副词的方法,也是基于范围副词具有原型性的特点而采取的方法｡对于我们所列的一个类别疑似范围副词②,把它们认定为范围副词的学者大致是根据它们在语义上的特征,把它们和典型的范围副词进行类比,从而得出它们是范围副词的,但由于不符合我们所说的能够做状语这种范围副词应该具有的最基本的句法特征,所以我们把这些词列为疑似范围副词的行列,实际上也就是原型理论上所说处于边缘模糊地带的非典型性成员｡
    [注释]
①李泉在《副词和副词的再分类》一文中确定的范围副词是57个,但实际数量是58个｡
②笔者在《现代汉语范围副词的确定原则》一文中,基于第五版《现代汉语词典》确定了63个常用范围副词,6个方言用范围副词,6个疑似范围副词｡
    [参考文献]
[1]尹百利.现代汉语范围副词的确定原则[J].语文知识,2013,(4).
[2]张谊生.从“曾经”的功能扩展看汉语副词的多功能性[J].汉语学习,2003,(5).
[3]吕叔湘.汉语语法分析问题[C]∥汉语语法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4]张谊生.现代汉语副词研究[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0.
[5]卢英顺.词类划分———广义形态与原型范畴理论的嫁接[M]∥语言研究新思路.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6]袁毓林.词类范畴的家族相似性[J].中国社会科学,1995,(1)[7]史有为.词类问题的症结及其对策———汉语词类柔性处理试探[M]∥词类问题考察.北京: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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