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叠字在汉语词汇发展史上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是汉语词汇研究乃至汉语史研究不可忽略的一部分。《汉语大词典》是迄今为止规模最大、质量最高的大型词典,但在叠字收释上还存在着不少需要改进的地方。文章以《汉语大词典》第四册的叠字收释为研究对象,从增补遗漏的义项、提前滞后的书证、弥补孤证的不足、补充失收的词条等四个方面举例说明叠字研究对《汉语大词典》修订的意义。
    【关键词】叠字；汉语大词典；修订；
    
    叠字,又称为“重言”､“重语”,指两个相同的字组成的词语｡它既是汉语构词方式之一,也是修辞方式之一｡在漫长的汉语词汇发展史上,叠字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是汉语词汇研究乃至汉语史研究不可忽略的一部分｡[1]《汉语大词典》(以下简称《大词典》)是汉语学习研究的重要工具书,是迄今为止规模最大､质量最高的大型词典｡但由于词目浩繁,编订时间紧迫等原因,《大词典》在不少地方还存在着各种错误和问题,需要进一步商榷改进｡本文以《大词典》第四册的叠字收释情况为研究对象,从四个方面举例说明叠字研究对《大词典》修订的意义｡
    一､增补遗漏的义项
    虽然《大词典》以“古今兼收,源流并重”为编写方针,但我国的文献典籍浩如烟海,编撰者在时间､精力有限的情况下,难免出现因词条用例搜集不全而造成义项缺漏的遗憾｡《大词典》的部分叠字词条就存在需要增补的义项｡
    (一)姆姆
    ①弟妻对兄妻的称呼｡……②指修女｡洪深《劫后桃花》十八:“况且像小姐这样,(自己笑了一阵)难道真要读毕了业,去做一个传道的姆姆幺?”[2]337按:“姆姆”除《大词典》所收的两个义项外,还可补收一个义项:对中年妇女的称呼｡明吴承恩《西游记》第四十九回:“行者跳到面前称呼道:‘姆姆,大王与众商议要吃唐僧,唐僧却在那里?’”李劼人《大波》第二部第六章:“歇了一会,还是她先开了口说:‘菊花,你说,高婶婶长得好看些吗?还是前天那个顾姆姆好看些?’”
    (二)局局
    ①笑貌｡……②畏缩貌;拘束貌｡……③狭窄貌｡……[2]16按:“局局”除《大词典》收入的三个义项外,还可补一个义项:每一局｡宋郭祥正《青山集》卷三十《弈》:“一枰相对漫怡神,白黑争先局局新｡不觉斧柯从此烂,甘心谁是肯输人｡”《增广贤文》:“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清梁章钜､朱智《枢垣记略》:“人如社燕年年至,居似秋枰局局更｡”
    (三)学学
    山多大石貌｡学,通“礐”｡《释名·释山》:“山多大石曰礐｡礐,学也,大石之形学学然也｡”清孔尚任《游石门山记》:“一峪名茅草,大石学学,小石尧尧,触人屐齿｡”[2]250按:《大词典》所收释的义项为形容词,还可补动词之义:模仿｡明《醒世姻缘传》第八五回:“狄周道:‘说来么｡这岂有不说的理?’素姐问:‘怎么说来?你学学我听｡’”清吴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三十三回:“端甫道:‘我们学学上海人,到茶馆里吃碗早茶罢｡’”我道:‘左右没事,走走也好｡’”清蒲松龄《聊斋俚曲集·姑妇曲》第二回:“安大成请了邻墙他叔伯陪着他,吩咐学学给他听听｡”
    二､提前滞后的书证
    书证除有帮助读者了解词义的作用之外,还能体现该词在语言发展过程中的产生和流变｡按照时间的推移,最早书证的出处对于研究词条的释义有着重要的价值｡而《大词典》中关于叠字的有些书证存在滞后的现象,这容易导致读者对某些叠字的出现时间产生误判,造成理解和使用上的困难,因而有必要将滞后的书证提前｡
(一)娃娃
①婴儿｡……②小孩儿｡《儒林外史》第二六回:“又包了些黑枣､青饼之类,叫他带回去与娃娃吃｡”欧阳山《高干大》第一章:“只有迎面走来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娃娃,望了他一眼｡”[2]337按:义项②的最早书证为清吴敬梓的《儒林外史》,可提前至明罗懋登的《三宝太监西洋记》第六十七回:“正在迟疑之际,只见一个小小的娃娃,赶着一群绵羊,漫山遍岭而来;那娃娃低着头,自由自在手里敲着两根简板,口里唱说道:‘自小看羊度几春,相逢谁是不平人｡浮云世事多翻覆,一笑何须认假真｡’”
    (二)姥姥
    ①称外祖母｡……②对年老妇人的尊称｡《红楼梦》第四十回:“﹝李纨﹞又回头向刘姥姥笑道:‘姥姥也上去瞧瞧｡’”③收生婆｡……[2]338按:义项②的最早书证为清曹雪芹的《红楼梦》,可提前至明凌蒙初《二刻拍案惊奇》卷三二:“见话得有枝有叶,就问道:“姥姥何处来的,晓得这样事?”(三)巴巴①爸爸｡……②指巴掌｡……③方言｡食物名,即饽饽｡……④方言,粪便｡《抗日歌谣》:“五色旗(伪满旗)不用挂,再过三年擦巴巴｡”⑤急切;切盼｡元张国宾《薛仁贵》第二折:“眼巴巴不见孩儿回来｡”《金瓶梅词话》第二七回:“巴巴寻那肥皂洗脸,怪不得你的脸洗的比人家屁股还白｡”⑥特地;偏偏｡……⑦黏滞;黏结成块的｡……⑧表状貌的词尾｡……⑨象声词｡……[2]73按:义项④的书证都属于现代书证,可提前到明代无名氏的《魏征改诏》第一折:“看那弟子孩儿每怎么拉巴巴｡”义项⑤的最早书证为元张国宾的《薛仁贵》,可提前到宋代柳永的《瓜茉莉(秋夜)》:“衾寒枕冷,夜迢迢､更无寐｡深院静､月明风细｡巴巴望晓,怎生捱､更迢递｡”
    三､弥补孤证的不足
    语言的发展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大词典》收释孤证的词条直接导致了义项的论述不够充分,大大增加了判断义项是否成立及理解上的难度｡尽管部分孤证的确是语料稀缺所致,但《大词典》不少叠字的孤证则是材料收集不全造成的,因而需要加以弥补｡
    (一)娉，娉
    轻盈美好貌｡宋秦观《春日杂兴》诗之六:“娉娉弱絮堕,圉圉文鲂驰｡”[2]361按:孤证可补｡清蒲松龄《聊斋志异》卷四:“女子起,娉娉而立,红袖低垂｡”清褚人获《隋唐演义》第六二回:“正说时,只见又走出两个娉娉的妇人来,花又兰见了,忙将靴子脱下,露出一对金莲,众妇人方信是真,便请到里面去叙礼坐定,彼此说明来历｡”
    (二)弗弗
    ①风疾貌｡《诗·小雅·蓼莪》:“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毛传:“弗弗,犹发发也｡”高亨注:“弗弗,风疾貌｡”②违戾,拂逆｡……[2]102按:义项①的孤证可补｡宋戴溪《续吕氏家塾读诗记》卷二:“律律者峻峭之象,弗弗者飘忽之貌｡”明陈山毓《陈靖质居士文集》卷二:“归潨皜皜,白气弗弗,廖空廓千里而直视｡”
    (三)屈屈
    ①弯弯曲曲｡……②冤枉｡《初刻拍案惊奇》卷三五:“老汉张善友一生修善,便是俺那两箇孩儿和妈妈,也不曾做甚麽罪过,却被阎神屈屈勾将去,单剩得老夫｡”[2]30按:义项②的孤证可补｡明周清原《西湖二集》卷一六:“若是朱淑真的父母是个有针线的人,一去访问便知细,也不致屈屈断送了如花如玉的女儿｡”
    四､补充失收的词条
    《大词典》收词浩瀚,集古今汉语词汇之大成｡就叠字而言,《大词典》也多有收释,但失收的也不在少数,需要予以补收,以便读者使用｡
    (一)娴娴:文静貌清文昭《戊申上日》诗:“嘉树意欣欣,好鸟声娴娴｡”胡东光《柔水集·怡君小像———作赠周怡君》:“言谈娴娴,怡雅怡淡;举止姗姗,怡情怡安｡”林华宽《浪淘沙·春游莫愁湖》:“密语娴娴会新识,心悦无边｡”
    (二)张张①量词,每一张｡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十六:“予幼时曾睹其集,记其赠一吴中周山人者云:‘苏州城外有虎邱,苏州城内有老周｡图画张张胜之冕,楷书字字叶天球｡’盖俱取周姓也,其后四句则忘之矣｡”②窥探｡清李宝嘉《官场现形记》第十三回:“这鲁总爷,是江南徐州府人氏,本是个盐枭投诚过来的,两只眼睛乌溜溜,东也张张,西也望望,忽而坐下,忽而站起,没有一霎安稳,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清坑余生《续济公传》第一四二回:“昨夜他们把我抬到的那个去处,我还大约记得一点,何不趁此没事去张张他们也好｡”《上海民间故事选·猫姑娘》:“他跑去张张,屋里有个姑娘烧饭｡”
    (三)尿尿:小便,撒尿清汪寄《海国春秋》第三回:“有一个道:‘待我替他洗洗｡’扯开裤来,尿尿往上浇｡众人齐道:‘好,好,好!只是便宜了他｡’”涵逸《中国的“小皇帝”》:“……‘老师,我们晶晶晚上用这个,’她递过一个尿尿用的瓶子,‘劳您驾给他接上……’”
    (四)妮妮:同“昵昵”,亲切,亲密明刘城《峄桐诗集》卷三《秋怀》:“田庐既不保,戍卒更侵凌｡妮妮缠绵语,加餐力不任｡”明文德翼《求是堂文集》卷五《钱饮光西江游草序》:“饮光巍肰丈夫,不作儿女妮妮私语｡壁立千仞,殆与五老并肩矣｡”清方濬颐《二知轩文存》卷十九《四与养志园主人书》:“岀天宁门,则见万绿苍茫,秧针冒水｡田畔新桑,如小女子妮妮向人作娇态｡”
    [参考文献]
[1]吴吟.汉语重叠研究综述[J].汉语学习,2000,(3).
[2]罗竹风.汉语大词典(第四卷)[K].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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