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我国正处在大量新建学校的高峰期，以2014年为例，全国新建成校舍面积约2721.59万平方米，正在施工面积5898.14万平方米。学校空间的规划与新建，离不开以校长为核心的教育代表的参与，并需要校长在此复杂工作中发挥领导作用。一个建筑方案的孰优孰劣，在任务书规划与概念设计之间的距离，也许代表了整个学校设施规划和建造过程之间的最大落差。然而，当下校长们对新建项目常常介入不足，其边缘化的参与十分不利于高品质学校的建成，加强校长对空间的领导、提升校长的空间领导力已刻不容缓。

一、校长的空间领导的现实缺位

在加快建设现代学校制度的背景下，大力提升校长的行政领导力、课程领导力、教学领导力、技术领导力等已成为普遍共识。然而，校长对学校建筑空间的领导，基本仍处于被忽视的状态。参与学校规划与建设机会少、学校建筑专业知识匮乏，是影响校长空间领导的重要因素；但最重要的因素，还是校长空间领导意识的缺乏。

当前我国新建公办学校的操作模式基本是“政府主导式”，这使得校长有时甚至是教育局都很难有机会深度参与学校的规划与设计，更毋宁说要空间承载办学思想，总体上现行学校建设模式下，校长几乎没有实践空间领导的机会。

同时，目前校长的任用普遍采用“教而优则仕”模式。不论是其职前师范教育，还是入职乃至成为校长后的在职培训，鲜有关于学校建筑方面的专题培训。这在很大程度上导致校长们未能充分意识到，近年来新建的大批学校存在空间教育效能低下的重大问题。

最关键的是，校长们急需提高空间与教育质量高度相关的专业意识。诚然，最初的学校建筑是作为为师生提供“遮风挡雨”的空间出现的，但现在的学校建筑，它不再仅仅是个“大盒子”，而是富有教育意蕴与文化价值的学习空间。前英国首相丘吉尔直言到“我们塑造了建筑，而建筑反过来也影响了我们”。进入新世纪以来，无论是美国的“学校建筑规划运动”，还是英国的“为未来建设学校”，均特别重视基于学习科学视角的空间设计。学校建筑学的研究已经明确表明，学校空间是“第三位教师”，具有重要的“境教”功能，加大对高质量学校建筑的投资，配合教学和学习领域的创新，有助于提高学生学业成绩、促进学生志趣发展；相反，不适宜的环境因素如温度、灯光、空气质量、噪音等，则会对学生产生重大的负面影响。

二、校长空间领导力的基本范畴

校长对学校的空间领导，是指校长通过规划和支配使用学校空间，运用空间的“点、线、面、体”，促进学生优质学习、教师有效教学、学校高效管理、教育品质提升及学校社区共融，其核心是对学校空间的规划与使用施加“教育学”的影响。

1. 通过空间领导引领学校跨越式发展

在新学校建设中，校长上佳的空间领导力可以为学校实现跨越式发展提供战略机遇。建筑空间特别是布局、体量、造型和风格等，因设计理念的不同而形式迥异，具有一旦定型很难改变的基本特点。新学校是“一张白纸”，可较少受历史包袱和现实条件等因素的制约，具有良好的自由度和灵活性，设计者可以依据最为理想和最为适恰的办学理念、课程与教学模式、学校品牌等，开展全新的规划与设计。

其一，更新设计程序。校长要扬弃以办学规模和设计规范为指引的设计套路，重视学校空间的教育思想引领，确立“先理念、后课程、再建筑”的基本规划思路。

其二，重点进行办学定位研究。校长要率先带领团队进行未来学校的办学定位、文化品牌、内涵特色、课程体系和班级规模等方面的系统研究，为随后学校空间的规划设计确定独特的“场所精神”和“建筑灵魂”，赋予建筑以个性化的教育思想和生命。

2. 通过空间领导推进卓越教学

其一，深入分析教学的多元需求。校长要组织人员研究不同教学活动对空间的功能需求，从物理设施、学习资源、技术环境、情感心理和文化营造等五大维度上，对教学空间的功能进行详尽的梳理、分析。

其二，预留灵活发展空间。教学空间是长远规划，甚至是百年建筑，未来发展充满不确定性，教学空间规划应当预留适当的发展余地。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校长应当将教学空间创新作为引领教师教学创新的重要支撑力量，即通过领导空间创新引领教师的教学创新。

3. 通过空间领导服务品质学习

其一，推动基于“教育向度”的专业化学习空间设计。校长应当对学生学习需求的个性化和效能化进行深度分析，对学习空间的布局、类型、大小、数量和设施配置等方面开展系统谋划与顶层设计，尽可能确保没有一个学生因学习空间的原因而发展受阻。校长在遵循常规空间设计规范的基础上，要重视教育学、心理学视角下的学习空间专业化设计，重视学习空间的多元性与舒适性、学习资源的丰富性和易得性、学习方式的多变性和合宜性、学习时间的灵活性和可支配性；特别是加强全学科教室、多元学习中心以及非正式学习空间的引入与创新规划。

其二，注重空间的公平性。一方面，校长要将无障碍空间设计贯串整个校园空间，对有特殊教育需求的儿童提供资源教室；另一方面，要特别关注空间的两性平等，如规划女生专用运动空间，扩大女厕所面积等。此外，校长应特别认识到校园还是学生重要的休憩、娱乐、交往和运动空间，这些空间对儿童健康快乐成长的作用同样不可低估。

4. 通过空间领导优化校务管理

其一，确保功能布局的有序化。学校要真正以为师生服务为中心，围绕学、教和行政三大核心工作，按照不同功能空间之间关系的紧密程度、师生使用频率和交通流线，进行空间合理布局。

其二，注重空间的民主化。在符合国家对学校设计规范要求的基础上，学校可增设家长委员会室、教师工会室、志愿者办公室，重点加强集体商议室、团队工作室和公告空间的建设。

其三，加强空间的智能化管理。学校要大力提升弱电智能专案设计，充分运用云平台、大数据和其他信息通讯技术，引领校园实现“智慧管理”。

5. 通过空间领导共建“校社双赢共同体”

校长应重视学校与社区的协同发展，建设“校社双赢共同体”。学校建筑与社区共享的空间资源日益显现整体、复合、易近、共享和互惠的特性。校长应积极引领打造学校和社区一体化协同发展的“生态链”。

其一，引领确立共同筹建高品质学校的目标。校长要确立双赢价值观，在空间硬件规划与软体设计中，追求先进的规划理念，努力把新学校打造成为富有竞争力的优质教育资源，这有利于促进社区的凝聚和价值增值，使学校成为社区的希望与精神支持。

其二，预留开放“通道”。在场地布局、空间功能和资源配置方面，校长要充分考虑学校与社区互为开放。此外，校长要引导学校与社区之间在公共交通、建筑风格以及区域文脉等方面相互包容协同。 

三、提升校长空间领导力的基本路径

校长深入认识并提升空间领导力，是校长专业发展的应有之义。应重点在领导机会、专业能力和协同执行三大方面，不断提升校长的空间领导力。

1. 充分保障校长的空间领导机会 

其一，授权校长全面参与学校空间的规划与设计。我们应改革当前学校基建主流的“交钥匙工程”模式，政府相关部门应在新校立项伊始甚至更早，就邀请以校长为核心的学校代表深度参与学校的规划与设计。通过将校长身份由“局外人”转为“领导者”，积极倾听并呼应校方对项目空间的合理诉求和偏好，能够充分发挥学校建成后空间的教育效能。

其二，超越建设“标准化”学校的思维。有关部门应尊重校长建优质学校的合理诉求，应认识到相关“标准”中的很多规范和参数，是对学校空间规划设计的“底线”或“合格”要求，而非“卓越”要求。因此，有关部门应当授权校长对学校空间进行领导规划，允许校长基于“标准”并有选择性地对一些空间开展超越“标准”的规划设计。此外，还需相应调整学校建设的投入观，为校长更好地进行空间领导提供适度乃至宽裕的财政保障。

2. 大力提升校长空间领导的专业能力

其一，提升校长对学校空间的价值认知。校长应当超越对学校空间的感性认识，从跨学科的视角，特别是教育学、心理学、文化学和建筑学的视角，重新“发现”学校空间的“教育秘密”。因此，校长既要加强学校建筑学理论的研修，又要加强对优质学校建筑的实践考察，为空间领导积累经验。

其二，提高校长对学校空间的规划能力。首先，校长要树立优质、适宜的学校“规划观”。所谓“优质”，指建筑最大程度地满足不同学生的多元化发展需要；“适宜”则是合理且节约的。其次，校长应具有廓清学校长远战略的“规划力”，能够清晰定位学校的办学愿景、办学理念、内涵特色和育人目标等，并得到领导团队的积极认可。最后，校长应具有把无形教育理念变为有形建筑空间的“转化力”，通过深入分析学校的内涵特色、未来课程与教学理念，以及学生的多元需求，依托与设计师的充分沟通，将教育理念转变为详细的空间功能清单，最终转变为设计蓝图。

其三，建立空间的可持续发展观。校长应树立“为不确定性而建”的空间领导思想，合理规划具有一定弹性的、灵活的、能适合未来发展或改进的学习空间和设施配置，使其尽可能与未来可能的课程与教学模式相融合。此外，一般学校设施通常可使用50年以上，校长在领导空间规划时，必须建立建筑全生命周期的成本效益观，充分平衡短近期利益与中长期利益的关系。

3. 高度重视校长空间领导的协同力

其一，校长要引导团队树立空间领导的使命感。一方面，校长要有空间领导的强烈使命感与领导意愿，愿意积极争取第一时间参与空间领导。另一方面，校长还要引导团队成员树立使命感。校长要提前开展深入研究，通过系统阐述学校办学价值观和空间规划要求的方式，依托有效沟通，使政府、设计院、社区、家长、师生和其他利益相关者，形成共同的空间规划愿景。

其二，建立空间领导的规划共同体，提高团队协同力。校长应具有从“个力”转向“合力”的领导思维，组建规划共同体，参与空间的定位、规划、设计，及后续施工、评估等重大环节，加强不同工作团队的相互协调，促进多方利益群体在规划设计工作中的协同和创新。